——毀滅主人格,取而代之。
這是少年宥執在看到黑發的宥執時,萌發的第一個念頭。
少年宥執手裡拿着卡萊爾的心髒:“怎麼樣,眼熟嗎?”
卡萊爾動了動唇。
原則上講,少年是虛拟人格,對他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但主神可以将虛拟人格實體化。就像斯安·黎那樣,制造出一個最接近活人的機械體,然後把抽離的人格投射上去。
久而久之,人格會對機械體産生依賴,成為彼此不了等的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這個少年如今是虛拟人格,還是已經被主神實體化了。
少年站在對立面,手裡握着他的命脈,可他知道那是曾經的小可憐包,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厭惡。
可宥執不這麼想。
他站在這裡,就是唯一。
機械齒輪轉動,惡魔身體重塑。他們都是被主神一手創造的電子産物,沒有生命,但有着超強的自愈重塑能力。
宥執努了努嘴,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看向惡魔,手指緊緊抓着卡萊爾的衣袖:“你……你不要過來!”
惡魔被他這一舉動吸引了注意力,看了看害怕到顫抖的躲在前主人身後的男子,又看了看他旁邊的白發少年。
“主人?”
身體重塑需要消耗大量能量,造成記憶混亂或短缺在所難免。宥執就是抓住這一點,想要引導惡魔把記憶中的自己換成過去的自己。
少年姗姗來遲,不知道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便順着惡魔的口吻回應道:“我不是讓你殺了他們麼?怎麼,我這個主人的話不管用了?”
惡魔肩膀一抖,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你……”
宥執偷偷笑了下,這個場面正合他意!
“你還有臉自稱主人?!”惡魔掐住少年脖子将他死死釘在牆上,瞳孔劇烈顫動,“你欺騙我!”
少年不明所以:“你看清楚,騙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惡魔才不管是他還是他,他隻知道自己的記憶中就是這樣一張臉捅了他一刀。刀上的血不足緻命,但抑制了他的愈合速度。
“滾開!我放你出來,你卻恩将仇報,你跟他們一樣不該活着!去死,你們都去死!”
少年對着惡魔怒吼,擡起棒球棍朝惡魔狠狠揮去。
棒球棍砸在惡魔肩上,發出骨骼碎裂的悶響。可惡魔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擡手抓住少年衣領,猩紅的眼眸裡翻湧着滔天恨意。
“你說的對,我們都不該活着!”
惡魔的利爪突然刺穿少年宥執的胸膛,粘稠的鮮血沾滿手臂。
少年宥執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棒球棍掉了下去,他試圖擡手,卻沒有任何力氣,絕望的眼神像是要将宥執和卡萊爾穿透。
“為什麼……要抛棄我……”
宥執手裡握着那把染血的銀色匕首,看着少年的眼神複雜難辨。
曾經他也想過放棄,任由暴虐的自己破壞所有的遊戲數據。殺了主神,然後去死。可是每當他在地下室的監控畫面上,看到哥哥脆弱的模樣,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後來主神囚禁了哥哥,他再也找不到哥哥的下落。瀕臨絕望的時候,就是眼前這個人格占據他的身體與思想。完成一場又一場遊戲,收集碎片和主神做交易。
突然有一天,他從地下室醒來,發現掉落在地上的記錄冊。上面記錄了他參與過的所有遊戲記錄,還有NPC數據。他拿着記錄冊去找主神,要求見哥哥一面。
主神不僅拒絕他的請求,還告訴他這些數據是他自願提供的。
那一刻,宥執才知道自己被欺騙了,所以他親自抹殺了這個人格。
他記得那天,也是一個雨夜。
雷聲轟鳴,暴雨如注,唯一的光來自挂在牆壁上的燭火。突然,一道閃電照亮了卧室。少年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惡魔猙獰的面孔猶如野獸。
在他們的背後,有一道黑色看不清楚正臉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忽然響起:
“動手吧。”
猶如一道命令植入大腦,卡萊爾僵硬的身體有了行動。他展開雙翼亦步亦趨走向惡魔,雙手擒住惡魔肩膀,黑色霧氣在身邊萦繞。
不用下第二道命令,僅僅一個眼神,卡萊爾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拖着惡魔破窗而出,黑影在雨夜中發出一金一紅兩道耀眼的光芒。
宥執小跑過去,雙手攀着窗戶跪在床上。
謝競臨走進來,燭火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深邃的五官在光影交錯下顯得格外陰郁。他站在宥執身後,打了個響指,屋子瞬間亮堂起來。
“這是他必須完成的事,除了他沒人知道惡魔的弱點,隻有惡魔徹底銷毀,遊戲才能結束。”
怕宥執擔心,謝競臨還專門為此解釋。
宥執眸光一閃,這個聲音……
剛才沒仔細聽,他并不覺得這聲音有什麼不對。現在,沉靜的房間裡再次響起男人富有磁性的生聲音,他才發現很熟悉。
宥執猛地回頭,明亮的環境下男人一覽無餘。
卡萊爾2.0?斯安·黎2.0?
唔……卡萊爾與斯安·黎的結合體?
不不不,都不是。這個男人明顯比卡萊爾和斯安·黎更加英氣俊美。
宥執的呼吸明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