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這天衍劍尊惹的禍!眼前是即将屍變的幻境将軍,身後是死對頭兼“小弱雞”在瘋狂拽她盔甲求救還編出這等驚世駭俗的“情由”,對面還有個清冷孤高、眼神如刀的便宜師尊正冷冷盯着她身後……這局面簡直讓人糟心!
“有朝一日,居然要給楚回玉這厮在他同門師弟面前演‘情真意切’?!”江晚檸感到荒謬。
電光火石間,江晚檸臉上那兵痞的混不吝瞬間被一種混雜着“被撞破私情”的羞惱,她猛地一挺腰杆,将楚回玉更嚴實地擋在身後,對着蕭槿白抱拳的動作都帶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痞氣,聲音刻意拔高,蓋過那隐隐的屍吼:
“蕭先生!”她眼神銳利如刀,直刺蕭槿白,語氣是三分強硬、三分不耐,還夾雜着四分“老子的人老子罩着”的蠻橫,“您也聽見了!這小子是自願跟着我的!雖說手段…咳,是有點上不得台面”她狠狠剜了身後一眼,
“但既跟了我江晚檸,就是我的人!眼下軍情如火,北狄鐵蹄将至,您要清理門戶,也得等打退了北狄再說!”
江晚檸語速極快,字字如鐵,根本不給人插話反駁的機會,她隻覺得額角青筋都在跳,都是這天衍劍尊惹的禍!
說完,也不看蕭槿白那驟然更冷的臉色,猛地轉身,一把将還在“瑟瑟發抖”的楚回玉拽到身側,厲喝道:“還愣着幹什麼?跟緊!誤了軍令,軍法處置!”同時,她目光掃過那些蠢蠢欲動的屍變将軍,他們面色扭曲着,又變回了剛才的樣子,像是一切從未發生。
“走!”江晚檸低喝一聲,率先大步流星地朝廳外走去,步伐堅定有力。楚回玉如蒙大赦,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依舊保持着那副“受氣包小媳婦”的慫樣,隻是低垂的眼眸裡飛快地掠過一絲對江晚檸“演技”的戲谑和對蕭槿白吃癟的幸災樂禍。
蕭槿白站在原地,凝滞了一下,确實是太莽撞了。
白衣在因幻境波動而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孤絕。他看着江晚檸近乎蠻橫地帶走楚回玉,看着那“劣徒”縮在她身後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寒意幾乎凝成實質。
他冰冷的視線,在楚回玉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最終歸于一片沉寂的漠然。他廣袖微拂,仿佛拂去不存在的塵埃,也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地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以一種極其詭異又微妙的組合——前方是煞氣騰騰、步伐如風的鐵血女千戶;中間是縮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慫包民夫”;後方是白衣勝雪、氣壓低得能凍死人的“琴師先生——前後腳走出了氣氛壓抑、鬼影幢幢的将軍府正廳。
厚重的府門在身後緩緩關閉,隔絕了一切詭谲景象。
空曠死寂的街道上,隻餘下三人清晰卻各懷心思的腳步聲。
江晚檸腳步未停,依舊是大步流星,仿佛要将剛才那荒誕又驚險的一幕徹底甩在身後。她隻覺得額角突突直跳,一股無名火在胸腔裡燒灼。都是這天衍劍尊惹的禍!
她幾乎能感覺到身後那道如影随形、冰冷刺骨的目光,以及身邊那個“始作俑者”努力裝鹌鹑卻掩不住一絲幸災樂禍的氣息。
楚回玉亦步亦趨地跟着,臉上那副“受氣包小媳婦”的表情維持得滴水不漏,隻是低垂的眼睫下,眸光流轉,帶着幾分戲谑和思索。
他敏銳地感覺到前方江晚檸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和身後蕭槿白那幾乎能凍裂空氣的寒意,心中暗歎:這戲,似乎演得有點過火,但也确實……挺有意思。尤其是看到蕭師弟那張萬年冰山臉出現裂痕的時候。
蕭槿白落後幾步,白衣在死寂的長街上飄動,宛如一道無聲的寒流。他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緒,隻有緊抿的薄唇和那雙深不見底、仿佛凝結着終年不化霜雪的眸子,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靜。
他确實莽撞了。那一聲“劣徒”,直接戳破了幻境維持的某種脆弱“真實”,若非江晚檸反應夠快,用那番驚世駭俗的“情由”強行将邏輯圓回,後果不堪設想。
他冰冷的視線落在楚回玉的背影上,那縮着脖子、緊跟着江晚檸的姿态,與記憶中那個張揚桀骜、意氣風發的大師兄姜行光截然不同,卻又……詭異地重疊。
蕭槿白指尖輕顫,垂眸遮住眼中波瀾,可這麼多年的試探,他并不是那個人。
“停!”江晚檸猛地在一處十字街口停下腳步,聲音帶着壓抑的火氣。她霍然轉身,目光如淬火的刀鋒,先狠狠剜了楚回玉一眼,那眼神明确寫着“回頭跟你算總賬”,然後才轉向幾步之外的蕭槿白,語氣是公事公辦的生硬,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劍尊,戲也陪你唱了,禍也差點闖了。現在,是不是該說點有用的了?”她雙手抱胸,下颌微擡,那股子兵痞的蠻橫勁兒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