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說的當真不錯,徐懷袖看到拉出來一排數量的遠超過下午所試的衣服時,驚得後退了一步:“這,不能都是我的吧。”
江嶼容在她身後扶住肩膀:“是你的,不過今晚可能試不過來了,先選兩件看看哪件更合你心意,怎麼樣?”
“你也要換衣服?”徐懷袖問。
“當然,”江嶼容紳士禮微彎腰,在她身後笑道,“今天是見家長啊。”
見家長!
簡簡單單三個字刺激得徐懷袖緊張起來。
江嶼容反而從容:“我知道小姨也是家長,隻是依你,暫時不回去,所以才擱置。屆時會像見我母親一樣見小姨的。”
他安撫徐懷袖:“别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
徐懷袖見陌生人,見客戶,見競争對手都遊刃有餘,偏偏對親近之人沒轍。
越熟悉越惶恐,親密性緊張,大概說的就是她。
江嶼容去另一間更衣室換衣服,他沒穿多奢華的套裝,私服更偏向于休閑風,造假不菲,但更偏向于花的陪襯。
徐懷袖沒舍得拆頭發,拿一件和發髻還相配的學院風衣服,換上出來,尺碼相差不大,剛剛合身。
兩個人站在一起,竟意外得相配。
沈董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驅車十分鐘就到達。
徐懷袖到了方知,說是證監查賬在軟禁沈董,倒不如說是沈董想退休,期盼着證監多查一段時間,好放她去環遊世界。
和江嶼容少年持重相比,沈董内心則像當下“把小時候的我再養一遍”的當代年輕人,滿心都是什麼時候可以環遊世界。被禁止和外界私自交流的三月,她已經做了四十多個國家的旅行攻略。
“我媽媽當家早,十九歲就撐起全家大梁。當時大學都沒讀,這麼多年來少有時間是自己的,出國也是開會、看展各種工作,生我那天是早産剛從摩洛哥回來落地,就被拉去醫院了。”沈青楓在别墅上層準備什麼東西,人還沒到。江嶼容翻開她一厚剪貼畫似的筆記,給徐懷袖解釋。
沈青楓很少講關于孩子的故事,江嶼容若是不說,徐懷袖隻會以為她是永遠大氣疏朗的強人形象。
企業面對下屬,多的是打氣,而絕不能說喪氣話。
是以根本沒什麼人知道沈青楓的心裡話。
沈青楓端着盒子慢悠悠旋下樓時,就看到徐懷袖和江嶼容并肩坐着說話的一幕。
人未至語先到,沈青楓揚聲:“哦,這衣服終于給她穿上了?”
徐懷袖看過去,管家已在樓梯邊站定接過盒子,沉得他手往下一墜。
沈青楓瞥他:“小何,身體素質還得練啊。”
沈董常年健身,身體情況比多數年輕人都要好,五年前各大企業老總搞什麼文化集會,相約夜爬泰山。
沈董大步流星,穿着沖鋒衣舉着登山杖自若上山,把醫療隊遠遠甩在身後,最後向導們多一個專門和她在前面走,在預計目标前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的老總才呼哧帶喘地終于到達目的地。
幾個月不見,總覺得沈董氣色更好了。
徐懷袖起身,發自真心地驚歎:“沈董,怎麼年輕了這麼多?”
沈董過來,拂頭發,給她看發型師專門設計的卷發:“現代醫美的技術,你看看,怎麼樣?”
“我想想……隻有光電類儀器吧?您還染了頭發,别的我就看不出來了。”徐懷袖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門道。
“還有最重要的,不工作!”沈董氣色大好,聲音更有力,“我才知道就算是光電做完也要三分做七分養,不然老得更快。現在又沒什麼事,也不接觸公司那些勞心耗力的,感覺青春時代都回來了不少。一輩子也沒休過這麼長的假,舒服得很。”
徐懷袖了解沈青楓的意圖了,她笑:“不是有句話說,得到過權力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嗎,您作為光揚數一數二的話事人,真舍得放下?”
沈董笑了起來。
她自小周旋在商業巨擘之間,早年說話做事不得不讓自己染上一股男人味,後來手握權柄,才撇掉那些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陋習。
她突然問江嶼容:“你最近回國跟那群老油子相處,沒抽煙吧?敢抽我就要抽你。”
江嶼容大抵是無語:“沒有,我還不至于惡心自己到那種地步。”
話聽着針鋒相對,但針進了沈青楓心底,她滿意笑了,回答徐懷袖的問題:“舍得,我巴不得呢。哪有那麼多人喜歡工作啊,玩可比熬夜看報表什麼的有意思多了。
“不止我這麼想,江嶼容也是,對吧?”
這一擲與重磅炸彈差不多,江嶼容無奈:“說得我像什麼纨绔一樣。”
沈青楓看着徐懷袖指江嶼容,爽朗笑:“我兒子要着急了——好了,不逗你們了,江嶼容的愛好是給你買衣服。
“怎麼樣,在宅子裡看到能堆滿三間屋子的衣服了沒有?”
徐懷袖點點頭:“看到了,實在是太多,簡直是……”
“不多不多,”沈青楓說,“要是我那群死前夫有兒子一半知道對老婆上心,我也不用踹了他們了。就是要男人對你好才行,好在他開竅得早。喏,你身上那件,是他買的第一件衣服,我還記得呢,michaelkors秀款,那會兒……是一六年吧?”
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