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他不瞎,當然看到了徐懷袖扯江嶼容,江嶼容才過來握手的。
徐懷袖連手都沒伸給他。
但江嶼容看着有點木木呆呆的,哪怕是在暧昧期,都要徐懷袖扯袖子才反應。
男人不都是有占有欲的嗎,江嶼容身上可沒有一點對徐懷袖的占有欲,隻怕是對徐懷袖一時新鮮,仗着年輕讨女生喜歡。
江嶼容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評價為“木木呆呆”、“沒有占有欲”、“圖個一時新鮮”,他松開手,看沈含山:“你是?”
徐懷袖介紹:“我大學學長,畢業後和光揚合作過單子,和你領域很接近,以後說不定能碰上。”
“原來是學長,”江嶼容聽出來了,事業上的競争對手,“久仰久仰。”
沈含山氣得差點笑出聲來。
徐懷袖自己喜歡胡說八道,暧昧對象也是一樣的喜歡胡說八道。
徐懷袖的意思是初次見面,介紹一下,江嶼容居然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說“久仰”。
他見江嶼容長得年輕,自然輕視:“這回我沒帶名片,下次交換吧,你們是來度假的?”
“不是,來工作,”徐懷袖看沈含山一眼,笑,“師兄呢?”
“我來這邊和醫院談事情,順便看看一些藝術展,”沈含山想起什麼,“剛好有場民族藝術展的票我有多張,你有空來看嗎?要麼一起?”
“不必了,”徐懷袖聽到熟悉的名字,“我也會去,也許到時候還能碰到師兄你呢。”
沈含山挑挑眉。
當着江嶼容的面挖牆腳,沈含山是故意的。
江嶼容被挑釁,連愠怒或是别的情緒都沒有,他不帶溫度地向沈含山禮貌一笑,溫聲對徐懷袖說:“房卡先給我吧,你不是有照片要修?”
什麼照片?徐懷袖隻拍了一張。
又不發出去,也要修嗎?
但徐懷袖還是把房卡給他,江嶼容刷卡進門。
門沒關,虛虛掩着一條縫。
沈含山别有深意地看了虛掩的門縫一眼:“這就是你說的‘老公’?”
“嗯。”徐懷袖點頭。
還沒來得及慶幸沈含山接受了她已經結婚的事實,徐懷袖就聽見沈含山滿不在乎的聲音:“但看起來你們不太熟啊。”
徐懷袖下意識回頭看門,轉頭過來,笑說:“師兄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領了證的,怎麼可能不熟?”
沈含山一陣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新婚夫妻,濃情蜜意,會像你們兩個一樣相敬如賓?”
肢體語言、目光、對話、甚至對對方的占有欲,都是證據。
沈含山重點強調:“太有距離感了,感覺還沒有我對你熟悉,你知道熱戀中的情侶是什麼樣子的嗎?”
徐懷袖哪有被異性這麼犀利地問過私生活,她不妨跳進了誰主張誰舉證的陷阱,隻得下意識用事實去辯駁:“但師兄,我們住在一間房間裡,所以……”
“所以什麼?”沈含山直起腰,壓迫的氣氛一下子撤掉,“這是套房,有主卧有次卧。關系進行到哪一步有什麼要緊,如果你們沒有更進一步,有足夠的空間分卧而睡,如果有,那又怎樣?”
徐懷袖驚呆了。
“你在說什麼呢?”她在意識到沈含山潛台詞的一瞬間就收斂了客套的表情,連聲音都放大不少。
慶幸着江嶼容給她留了門,徐懷袖反手摸住門把手,打開門扭頭進去,話都沒說半句,就把門甩上。
“……”沈含山臉上的笑意也在門關上的一瞬間消失殆盡。
電話聲适時響起,沈含山接通:“喂?……好,我很快就到。”
門摔上的聲音可不小。
江嶼容向徐懷袖身後望一眼,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渴了嗎?喝點水?”
他倒是有閑情雅緻,有心思把茶水換了一種,熱氣氤氲着的麥茶,旁邊一盒碗杯狀酸奶:“或者酸奶也可以,也是特産,據說口感和我們經常喝的不一樣。”
徐懷袖猛搖頭:“我的天啊,下次出門我得帶着結婚證,這都什麼人。聽見我結婚了還想着糾纏不清。”
看到江嶼容手中的茶,她下意識接過茶杯:“謝謝。”
江嶼容不動聲色:“正常,以後你遇到的會越來越多。拒絕就好了,外物,我們也無法左右。”
徐懷袖後知後覺:“正常嗎?”
她隻知道很多人都喜歡背叛婚姻,在某些企業家眼中,“出軌”不代表着丢人、而是“團體”相互炫耀的資本與談資。
徐懷袖也收到過不同已婚男性對自己遞來的惡心暗示。
“對他們來說很正常。感情隻是一段時間的荷爾蒙變化。家庭是合約、大家都是商業機器。時間久了,自然要找點刺激的,”江嶼容去開筆記本,把手機照片導入進去,“極限生活刺激激素與神經遞質,讓‘麻木’轉為‘活着’。”
“也許還有高人一等的感覺,”說到這類話題,江嶼容語調冷淡得多,大概是見得多了,隻覺得煩躁,“有人引誘年輕女性堕入深淵,自然也有人圖新鮮刺激自降身價成為公序良俗所不容忍的人。”
“喔……”徐懷袖點頭,“很少見你說這麼一長段話呢,感覺很嫉惡如仇的樣子。”
“很意外嗎?”江嶼容揚眉,反問她。
“雖然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但現在看到很讨厭此類情況的你,作為你的妻子,比起意外,高興要更多吧,”道德标兵誰不喜歡,徐懷袖站在江嶼容身側,坐在他順手挪過來的凳子上,“還有點覺得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