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還在順着劍尖滴答滴答的流淌着。
女魔頭倒下的地方慢慢暈染出一片血泊,仿佛要将她身體裡的血都流幹淨了。
此地,空留一片死寂。
呼嘯而過的穿堂風帶走了夜裡的最後一絲燥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陸小鳳一邊拼命鼓掌,一邊大口呼吸。
一向翩翩公子的花滿樓也同樣深呼吸了一口氣。
剛才,他們兩個都沒忍住屏住了呼吸。
此刻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竟連胸腔都有一種刺痛感。
死寂的百花樓又活了過來。
“沒想到我竟然認了這樣一個厲害的小妹!”陸小鳳說着,搞怪道:“要論達者為先,我是不是該叫一聲大姐?”
聽他說到這個,謝輕衣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曉得陸小鳳是怎麼回事,叫她大姐大妹子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接地氣:“我可不想在聽到謝大姐謝大妹子這樣的稱呼。”
“小鳳哥,過來搭把手,我腿軟了。”
陸小鳳這才過來連忙把謝輕衣扶過去隔壁屋子坐下:“你要是不收了那一身狂放的劍氣,我都不敢過來扶你。”
他怕被紮成篩子。
畢竟,劍可以用兩根手指頭夾住,無形的劍氣又該怎麼夾?拿命夾?
謝輕衣搖了搖頭:“不是我收了劍勢,是我内力耗盡了。”
她遠沒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得到允許,陸小鳳這才搭上了她的脈搏。
确實是内力枯竭的症狀,至于失血,心跳過快這些都是小事,典型的戰到興奮狀态,陸小鳳已經見怪不怪。
作為一個習武之人,陸小鳳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内力枯竭以後,習慣了内力運轉的經脈就會隐隐刺痛。
還會有一段時間無法提氣的後遺症。
但是等到這個虛弱期過去以後,内力就會陡然增多一大截。
至于為什麼江湖中沒有人這樣幹,當然是因為這樣做的人都在内力耗盡的後遺症中被人幹掉了。
江湖,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仇家不可能不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動手。
“最近幾天,你就待在這裡好好修養吧。正好我最近也是一驚一乍累得不行。我們難兄難妹,正好吃花滿樓這個大戶。”
陸小鳳也是就地一癱。
他本就還沒有休息過來,聽到打鬥聲都是強行提氣過來的。
這一口氣松掉,他就累得快要睜着眼睛睡着了。
大戶花滿樓倒是拿着幾個瓶瓶罐罐走了過來放到了桌上:“這是溫養脈絡的藥丸子,你一天吃兩粒。”
“這是傷藥,你可還能自己包紮裹傷口?”
他甚至連烈酒和去疤膏都備了,也是足夠的耐心仔細。
“哎?”
謝輕衣看到腰腹上已經被血濡濕的衣服還有點懵,完全沒有印象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了。
這道傷口要是再深一些,那她的腸子都得掉出來。
她又看向另外幾處不太嚴重的傷口:“我還以為我都沒受傷呢。”
“你是打興奮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受傷了吧。”
陸小鳳吐槽道:“我看你和石觀音僵持的時候都快吓死了,結果你在那兩眼放光!”
他都懷疑自己要是膽敢進入戰圈,會被謝輕衣一視同仁的打一頓呢。
謝輕衣有點不好意思。
她從來沒見過自己動武是什麼樣子,她師父也不會說這些。
倒是不知道自己打鬥會越打越上頭。
她還以為自己越打越冷靜呢。
可能要等到那種興奮勁頭過去,她才能夠感受到疼痛吧。
謝輕衣一下子振作起來:“正好乘着現在還不覺得疼,用烈酒消毒一下傷口。”
花滿樓把陸小鳳拖了出去:“也好,我們兩個就在門口,有事喊一聲。”
“好。”
她先是吃了兩粒溫養脈絡的丸子,又拿烈酒清洗傷口。
這時,興奮勁頭已經慢慢過去,烈酒洗刷過傷口,帶出一片蜇人的疼。
她根本不敢停手,快速的把傷藥敷上去,扯過一圈細軟的棉布一圈一圈的裹緊,換上新的衣服,倒是看不出之前的狼狽樣子了。
“現在怎麼辦呢?”
等到這時候,謝輕衣才有了自己殺了人的真實感。
血腥味很重。
鐵鏽一樣的味道在她的鼻腔萦繞不去。
但要說什麼負罪感,那還是沒有的。
畢竟石觀音自己找上門了要殺她,她總不能一點也不反抗任由石觀音動手吧?
“你想把你殺了石觀音的事情散布出去嗎?”
謝輕衣搖頭。
石觀音是一個大魔頭,就算把她殺了石觀音的事情公布出去,也隻會替她揚名,讓她踩着石觀音聲名大噪。
可是謝輕衣下山不是為了揚名來的。
她是來找未婚夫來的。
她隻是想要一個穩定的家。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最近還是該警惕警惕,正好給你休養生息做掩護。”
别人看到陸小鳳和花滿樓都在,也隻會想到是為了防備石觀音到來害了謝輕衣,而不會想到别的地方去。
陸小鳳一錘定音。
花滿樓直接就把石觀音連同這棟小樓一起給燒了:“就說夜裡走了火,不小心把房子燒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