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

宋知提着醫療箱趕過來，隊員們正擠在窗戶周圍，連預備役的人都過來湊熱鬧，把門也給堵住了。

“都擠在這裡做什麼，不用做事情了！？”薛文心的臉色一沉。

隊員們給隊醫讓開條路，薛文心敲門，裡面應了一聲。

門沒鎖，隊員們沒膽子不請自入，宋知擰開門。

謝宴的宿舍裝潢簡約，和其他隊員沒有什麼不同，此時隻開了床頭燈，暖黃的光照下來，薄被隆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宋知反手就把門關了。

“怎麼樣怎麼樣，猴子，看清楚了嗎？”

侯風又瘦又靈活，早早擠在了最前面，他是隊裡的遠程，一雙招子堪比獵鷹。

“說話啊兄弟！你魂兒丢了！？”老K在侯風面前揮了揮手。

好半天，侯風回過神，摸了摸頭，耳垂有些紅。

“看清楚了。”侯風道：“太特麼好看了，長得跟塞壬似的。”

他說的塞壬是遊戲角色，官方設定無性别，技能以魅惑為主，設計師也超常發揮，塞壬有着全遊戲最美的立繪和建模，手辦銷量和谷價都斷層領先。

其他隊員：？這是什麼鬼形容，更好奇了好嘛！

房間裡。

床上的病人好夢正酣，看來是胃藥起效果了。

宋知做完最後一項檢查，摘下血壓測試帶。謝宴見狀，道：“怎麼樣？”

“再晚點送過來病人就全好了。”整個訓練營多的是不按時吃飯的人，這種病情宋知每個月都能碰見三兩回，見怪不怪了已經。

倒是謝宴叫他感到新奇。“胃病急不來，他是急性胃炎，血壓很低，如果沒有以往病史，醒來吃點好消化的東西就好了。”

謝宴還不信。“他臉上都沒血色了。”言下之意，你别是個庸醫吧。

病人親屬眼裡十個醫生九個都是庸醫，可謝宴又不是病人親屬，也在這裡關心則亂？宋知敷衍道：“都說了低血壓當然沒血色。你要看着心疼，再打點葡萄糖吧。”

謝宴似乎沒聽出來宋知的揶揄，反而認真道：“一定要打針嗎，有沒有别的法子？”

宋知無語。“針都舍不得打，那你用喂的吧。”

謝宴還真的接過了宋知遞過來的葡萄糖口服液。

宋知看着謝宴小心翼翼給人喂藥，揉了揉眼睛，也想吃兩片治幻覺的藥。他還錯覺自己在發光，比床頭燈還亮，彎腰默默收拾醫療器械。

又聽謝宴道：“你再給他做個全套檢查。”

宋知看着謝宴，眯了眯眼，察覺事情不太簡單。

他與謝宴是老朋友，謝宴在訓練營缺人手，就把宋知從三甲醫院高薪挖了過來。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短，殺伐果斷的謝宴身上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欲言又止的扭捏。

“謝宴，你專門把人拐到訓練營，給他做檢查才是目的吧。你開門見山地說吧，想要做哪種檢查？”

房間一時沉寂，隻聽見蕭雨眠輕淺的呼吸聲。

“大腦。”謝宴道。

宋知：“啥？”

謝宴閉了閉眼，目光落在熟睡的人臉上，垂落的鬓發掩去眼神。

宋知卻在這時有一種感覺，眼前的謝宴不再是那個無所不能像神祇一般的人。

“他忘了一些事情。”謝宴道：“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忘記。”

宋知睜大了眼睛：“難道他就是……”他猛地看向蕭雨眠，驚歎連連，百聞不如一見。

謝宴打斷道：“你隻需要告訴我，現在能不能檢查。”

“不能。”宋知解釋道：“訓練營的醫療室根本沒有做這種檢查的設備。況且，這種檢查需要當事人的配合。你還是等他醒過來再帶他去市醫院吧。”

宋知離開前，謝宴還守在床邊。

謝宴的領地意識很強，他的宿舍從不進不相幹的人，連隊伍裡的成員都别想踏足，更不用說讓人躺在他的床上。

現在他讓出自己的床，還眼巴巴守着，看起來怪……讓人暗爽的。宋知心道，要你平常眼高于頂，現在啃到硬骨頭了吧。

“咳咳。”宋知清了清嗓子，道：“我剛才大緻檢查了下他的腦袋，沒有摸到淤血，也沒有外傷。如果内部檢查也沒問題，那麼可能是受刺激導緻的失憶。”

謝宴：“受刺激？”

“大腦有保護機制，當一個人過于痛苦，大腦就會采取行動來規避傷害。其中一種方式就是選擇性去遺忘掉造成傷害的記憶。”宋知總結：“簡單來說，如果排除病理性原因導緻，那就隻剩下精神刺激，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宋知其實隻是試探，但是看見謝宴的表情後，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好像……真把這人說破防了。

“你還是盡快把人帶去檢查一下吧。”宋知撂下一句，逃似地迅速退出房間。

門外，幾顆毛茸茸的腦袋聚在一起，侯風站在人群中間，捧着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