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裡有排骨,配料種類很多,蕭雨眠決定給謝宴燒個糖醋排骨,順便把早上剩的山藥一起解決了。
蕭雨眠的奶奶年輕時做過廚師,他經常在廚房打下手,繼承了奶奶的衣缽。
排骨下鍋之後蕭雨眠閑不下來,又撿齊材料準備再搞個蘋果派。
剛把面粉和黃油揉勻,眼角餘光瞥見謝宴過來了。
“你開完會了?”
“嗯。”謝宴走過來,看一眼咕噜噜冒泡的鍋,“你的排骨煮好了。”
蕭雨眠忙去撈排骨,回頭看見謝宴在擀面皮,面皮擀開折了三折,撒糖粉後再擀至長方形,動作娴熟一看就是老師傅。
謝宴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小臂肌肉線條随着動作微微起伏。廚房燈光明亮,蕭雨眠看着謝宴認真的側臉,注意到他眉眼深邃,瞳色偏淺。
偏混血的長相使謝宴看起來比真實年齡成熟。
混血小酷哥道:“你的糖醋汁要糊了。”
“啊!”蕭雨眠連忙收回目光,頭發遮掩下耳垂微紅。
他手忙腳亂去端裝排骨的瀝水籃,結果忘了轉小火,排骨下鍋糖汁兒噼裡啪啦濺了出來。
好在蕭雨眠閉眼快,一隻手伸過來替他擰小了火候。
“燙着哪裡了?”蕭雨眠聽見謝宴低聲問,聲音近在咫尺,黑暗中皂液清爽的味道将他包圍。
無語,看帥哥看到差點兒翻車,蕭雨眠感覺臉在燒,弱弱道:“眼睫毛,糖汁兒是不是沾在我睫毛上了?”
蕭雨眠不敢睜眼,怕糖汁流進眼睛。
“别動。”
蕭雨眠眼前一片黑,感官更靈活,謝宴的氣息更近了,越過常規的社交距離。
蕭雨眠莫名有點緊張。
嘩啦啦,水管擰開。
"先别睜眼。“謝宴說着,輕輕擦拭蕭雨眠的睫毛。
蕭雨眠忍着酥癢,卷而翹的睫毛在撥弄之下微微發抖。
“好了,睜眼。”
蕭雨眠睜開雙眼,謝宴的瞳孔在眼前放大。
他比蕭雨眠高半個頭,低着頭細細檢查蕭雨眠的眼睫毛,神情專注認真。
正對着光線,蕭雨眠看得更清楚了,謝宴的瞳孔泛出銀灰色冷光。
“臉也燙着了?”
蕭雨眠搖頭,他閃得快,沒濺上臉。
“臉好紅。”謝宴眼裡閃過一絲極快的笑意,就像寒潭泛起一點微不可見的漣漪。
蕭雨眠聽出揶揄,發窘地轉移話題:“謝宴,你的虹膜顔色好漂亮,我以前的好朋友跟你眼睛很像。”那位朋友有一半的北歐血統。
他這話題轉移相當成功,把謝宴整個人都轉走了。
謝宴臉色倏然冷下來,勾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退開身子冷冰冰道:“沒事了,下次小心點。”
蕭雨眠口中的朋友就是網友提到的校霸,但兩人的關系完全不是網上流傳的說法,蕭雨眠也不認為自己的朋友是校霸。
蕭澤常年在外鬼混,家裡隻有奶奶照顧兄妹倆兒,蕭雨眠的樣貌總是引起麻煩,又沒有人撐腰,隻能自己打回去,跟朋友江夜星就是不打不相識。
江夜星在國外長大,高中轉學進了蕭雨眠的班級。蕭雨眠剛開始也以為江夜星是不學好的小纨绔,接觸後才知道他沉默寡言是因為中文蹩腳,既聽不懂别人說什麼,也不太會表述。
江夜星有一次路過走廊,兩個不良指着他悄悄咬耳朵。江夜星直接過去給了對方幾拳,其中一個被打進了醫院。
那天蕭雨眠幫英語老師批卷子,辦公室聽到幾個英語老師跟江夜星的談話。
江夜星堅持認為對方先侮辱人,他中文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咬着發音,字正腔圓道:“他們白眼狼罵我,多少錢賠都可以,我一個字道歉不可能。”
蕭雨眠被他颠三倒四的語序逗笑了,忽然感覺背後發冷,回頭看向身後。
江夜星冷灰色的眸子瞪着他,惡狠狠的。
蕭雨眠從辦公室出去,樓梯間被江夜星堵住。
“笑什麼,你。”對方攥着拳頭問。
蕭雨眠用英語回道:“你的中文發音很标準,自創的語法也能讓人聽懂意思,我覺得你很厲害。”
江夜星看了他很久,拳頭慢慢松開,很腼腆地笑了一下。
“謝謝你,”江夜星看着蕭雨眠,字正腔圓,“小狐狸精。”
“不客氣。”蕭雨眠冷笑,然後一拳揍在江夜星臉上。
中文真好,一下子就說中了他最恨的一個詞。
兩人打成一團,被老師強行拉開。
事後很久,兩人成為朋友之後,聊起這段往事,蕭雨眠才從江夜星口中得知,他那時想誇蕭雨眠長得好看,苦于詞彙量不行,隻記得父親說過的妖怪故事,裡面狐狸精又漂亮又善良,經常被狡詐的書生們騙财騙色。
他見到蕭雨眠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像傳說中的狐妖,尤其是笑起來。
“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狐狸精是貶義詞。”江夜星中文已經說的很順暢,盡管他現在也不認為是,還是誠懇地向朋友表達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