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廈廣場,晚七點半。
晚風惬意吹拂,夏季格外漫長的白日在晚高峰鳴笛的催促聲中落入夜幕。環繞廣場的街燈次第亮起,歡迎人們回歸生活。
“是這裡嗎?都七點半了,怎麼連舞台都沒看見?”侯風踮起腳望向人群紮堆的地方,那裡隻有臨海摩天輪發光的輪廓。
“别着急,我看看。”秋蘭蘭仔細閱讀官方通知,跟着描述一一比對,“世紀廣場三号門,有《燦爛的你》官方标志……啊,找到了,在那邊!”
衆人順着秋蘭蘭的手指望去,一時間全都沉默了。
一塊寫着節目名稱的半人高塑料闆子旁邊,幾名統一制服的工作人員圍着五十平左右的台子忙裡忙外。舞台框架已經初具雛形,乍看起來就像商場請來的文藝彙演。
官方标志小到忽略不計,再加上旁邊還有個舞台正在搞車展,名車美人和車載流行音樂連番轟炸,以至于他們一眼掃過去完全忽視了這小小的草台班子。
老k擡回掉落的下巴,說話還不利索:“不是,隊長他第一次,就……就這麼随便呀?”
R(x)隊員們跟着謝宴打過不少比賽,正式的、非正式的舞台大大小小登過不下數十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簡陋的現場布景。
笑笑:“往好處想,至少還有個台子,也不算完全的幕天席地。”
“你們呀,也就是仗着隊長聽不見。”薛文心揉了揉眉心,挽尊道:“更何況第一次重要的是和誰,不是在哪兒。”
秋蘭蘭忙道:“我們先過去占個好地方吧,趁着這會兒人少。”
說話間遠遠走來了一行人,其中有幾人格外紮眼,侯風眼尖,低聲道:“你們看,隊長他們過來了!老K你跑什麼?”
老k止住動作,慢騰騰挪回來,”這不是下意識嘛。“
謝宴身高腿長,大衆款的沖鋒衣都給他穿出獨立設計感,雙手插兜眉眼冷淡。然而走路時微微傾向身側,在嘈雜的街道噪音中認真傾聽身旁那人的話語。
旁邊的人帶着墨鏡,略矮半個頭,身材高挑勻稱,明明是很随意的步伐,可不知為何,從廣場的街燈到車展的霓虹,都像在為他的秀場服務。
蕭雨眠!
就算看不見正臉,哪怕隻剩下輪廓,侯風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這個名字。
舞台天生屬于他,無論大小貴賤。
一行人走進舞台旁邊搭建的粉色帳篷,俊男美女吸引了不少目光,在這行人出現之後,聚過來的人漸漸多了。
可是與旁邊的車展相比,還是很寒酸。直到正式開演前十分鐘,舞台周圍聚集的人還湊不齊三位數。
老k咬牙道:“要不用咱們戰隊的名氣給隊長拉拉人氣?”
薛文心皺眉,剛想罵人,已經有人替他開口了。
“是這裡吧?”
“應該是吧,這裡還有第二個三号門嗎?卧槽,這麼寒酸的立牌,生怕别人看見嗎?”
“來,咱們先把喇叭發下去。等會兒謝宴上台咱們就開噴。”
“幸好他是一個人發瘋,要是讓我知道RX其他人也參與進來,我就讓他們現場團滅。”
“……”在場的Rx隊員動作整齊劃一,沖鋒衣拉鍊拉到頂,作鳥獸狀四散開。
“咳,聚在一起目标有點太大了。”侯風道:“要是被粉絲一鍋端了,明天管理層那幫人全得瘋。”
秋蘭蘭道:“你不和他們一起嗎?”舞台最下方屬實紮眼。
“不用!我膽子大。”侯風擺弄着高清相機,心道,來都來了,總要看得清楚明白嘛。更何況,他還嫌自己不夠紮眼呢。“秋姐,能分我一根熒光棒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隻有紅色的熒光棒。”秋蘭蘭想起來侯風不混粉圈,解釋道:“蕭雨眠後援會還沒解散前,紅色是他的應援色。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分你一根。”
侯風幾乎立刻道:“不介意。”說完又補充道:“反正隊長和蕭雨眠是一隊,給蕭雨眠應援四舍五入就是給隊長應援了。”
“行,現在拿出來有點惹眼,等他們出場了我給你一根。”
侯風心道,怎麼你們也怕紮眼啊。
哦對,蕭雨眠現在和他們RX一樣,也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太憋屈了,粉絲都這樣,舞台還那樣。侯風簡直提前替隊長腳趾摳地了。
就在這時,舞台燈光和音樂同時開啟。
主持人伴随聲色登場,幾人的注意力都回到舞台上。
冗長的開場白和老套的暖場小活動過後,主持人宣布路演正式開始。
這就正式開始了?旁邊車展的音浪一波波沖刷過來,這邊麥克風的聲音被擠得時有時無,台下的人流不增反減。
忽然,廣場外圍,街燈下的一輛奔馳吸引了侯風的目光。
秋蘭蘭好奇:“你看什麼?”
侯風眼力極佳,夜色下他甚至能看清那輛車的車牌号,“你看那裡停着的車,車牌這個連号在s市也不多見,看來還有大佬專門過來看現場呢。”
主駕駛座的車窗開着,司機正看向舞台的方向。
明亮的光線晃過眼睛,司機收回目光,迎面駛來一輛全黑的保姆車。
保姆車停下,沖他們鳴笛。
司機有點窩火,他們處于合理的停車區,又沒有擋道,不知對方發什麼瘋。緊接着就見保姆車的車門打開,走下來一位老熟人。
司機回頭,向後座的男人道:“方先生,是齊哥。”
齊哥就是方逸的經紀人,也是安排他做這份活計的上司。司機萬萬不敢得罪,開門下車等在街邊。
齊哥直接走向後車座,敲了敲車窗,裡面的人沒理會。他冷笑一聲,向保姆車揮了揮手,保姆車上又下來一個年輕男孩。
“小笙,這是你難得的學習機會,就别和我們這些老人膩在一起了。去,好好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流量之王。”
“嗯。”男孩應了,沒立刻過去,先走過來,從打開的前車門望向後車廂,“方前輩,晚上好。沒想到在這裡偶遇前輩,前輩也是來學習的嗎?還是……看望故人呀?”
昏暗的後車廂,方逸身影若隐若現。
他既沒有看自己的經紀人,更沒有矚目話裡帶刺的箫笙,隔着茶色的車玻璃,從始至終隻注意着三号門前的舞台。
“齊铮,你的新人到現在還不懂規矩,是他朽木不可雕,還是你的業務能力下降了。”
“我怎麼教你的?幹這一行的人,少點不必要的好奇心。你是什麼咖位?來操影帝的心。”齊铮訓斥完,笑嘻嘻道:“我現在的活兒就是雕朽木呀,把這根朽木雕出來,楊婉那金牌經紀人的名頭也該易主了。”
話音剛落,廣場傳來一陣騷動。
三号門附近的街燈一瞬間全滅了,忽然陷入黑暗的環境,路人下意識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聚光燈破開黑暗,人的目光就像飛蛾,不由自主随着燈光落向巨大的白色背景布。
寬肩,窄腰,燕尾下擺,高禮帽,半人高的權杖,燈光在背景布投下一道優雅人影。
視覺剝奪之後,聽覺加倍靈活,所有人都捕捉到了有節奏的踢踏聲,跟着那道人影一同律動。
緊接着,聚光燈開始搖擺,音樂由緩轉急。
當圓形燈光擺至最左側時,人影的真身顯現,燕尾服随夜風飄揚,男人單手擡帽向觀衆緻意,另一手射出一枚信封。
舞台轉暗,觀衆聽見飛镖正中靶心的的音效。燈光在這時擺至最右側,信封用一枚金标插在了白色幕布。
燈光定格。身穿警衛制服的伴舞入場,他們舞動着傳閱信封,用肢體動作表達出緊張的情緒。
在他們跳舞時,幕布上投影出一行文字,向觀衆展示信的内容。
【
午夜十二點鐘聲敲響之際,
最美麗的寶物将獨屬于我。
】
“诶,别擠我呀。”侯風被擠得倒向秋蘭蘭,這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人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