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蕭雨眠放平語氣,“我馬上就回去了。”
電話那邊呼吸微滞,謝寞的聲音緊繃:"你在哪?我來接你。”
餐廳斜對面,可麗餅小店關燈閉店,停止營業的木牌在夜風中搖擺。臨近午夜,塞托燈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從蕭雨眠面前走過。
深夜、落單的異國人,還是個大美人,蕭雨眠站在屋檐的陰影裡,比路燈還耀眼。
有人想上前搭讪,又因為攝像機望而卻步。但凡事總有例外,蕭雨眠撐着額頭,眼前時不時閃過一些幻覺,他幹脆閉上了眼睛,醉醺醺的外國話鑽進耳朵,他以為是幻聽,置之不理,緊接着嗅到濃郁酒氣。
不對勁,不是幻覺!
蕭雨眠睜開眼睛,幾張紅彤彤的臉孔怼在面前。
這幾個醉漢半圓形散開,将蕭雨眠堵在了牆前。一個人說了句什麼,其他人哄笑起來,酒氣噴濺,蕭雨眠犯惡心。他用英語大聲詢問對方意圖。
醉漢們說的不是F語,他們似乎也是遊客,大概率聽得懂英語,顯然把蕭雨眠的警告當作小貓撓癢。
聽見蕭雨眠要報警,醉漢們裝出誇張的害怕,又指着彼此放聲大笑。挑釁似的,當着攝影機的面伸手要蕭雨眠的臉。
蕭雨眠一巴掌扇開醉漢的手,他們又是一陣哄笑,又有個人搭向蕭雨眠的肩膀。
"啪!”
清脆響亮的一聲,哄笑戛然而止。
那個人收回手,摸在自己火辣辣的臉頰。
預想中應該被他們抵在牆上欺負的小美人向前踏出一步,掃視他們的眼神冰冷又輕蔑,拇指指向在通電話的工作人員。
“我朋已經報警了,趁現在趕緊滾,别礙我的眼。“蕭雨眠揉了揉眼角,嗤笑道:“你們這群醜東西。”
攝影師手一軟,機器差點兒掉地上。
駐足的路人也聽見了,有人笑出了聲,喊道:“酷!”
醉漢們笑不出來了,路人的聲援更讓他們難堪,其中一人罵了句髒話揚起拳頭。
蕭雨眠眼前閃過一道黑影,衆人驚叫聲中,醉漢的那隻手僵在半空。
擒住他腕部的那隻手修長,手背筋線凸起,一看就強而有力。
接二連三的變故,吓得幾名醉漢酒醒了幾分。謝宴無視面前的掙紮,偏過頭,眼睛在蕭雨眠身上快速查看一遍,皺眉道:“有沒有受傷?”
蕭雨眠藏起拳頭,眼巴巴道:“沒有外傷,但是氣出内傷了。你不知道他們說話有多氣人!雖然我沒聽懂。”
醉漢掙紮了半天,手腕都青了,謝宴還無視他,氣得破口大罵。
“是挺氣人。”謝宴說着,手臂一送,路人四散避開,壯漢後傾着連連倒退,撞在人行道的護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蕭雨眠依着謝宴後背,探出半張臉,眼睛眨巴眨巴,笑看四個醉漢被謝宴一人包圍。
坐在地上的醉漢還在狂噴髒話,這回指着退縮不前的夥伴。剩下的人都看向最高壯的那人,這大高個被刷了一身buff,大叫一聲直沖過來。
謝宴擡臂将蕭雨眠攬向身後,大高個剛沖過來,他一腳踹準膝蓋,那人雙腿一彎,撲倒在地。
聽撲地的聲響,至少是百八十公斤的漢子,被謝宴揪着後領提起來。其他三人見勢不妙,包括坐在地上那個,朋友也不要了,撞開行人,連滾帶爬跑沒影了。
"...."蕭雨眠目送他們離開,聽見謝宴說了句什麼,發音和這幾個醉漢很像。
大高個被生擒又遭抛棄,酒全醒了,叭裡咕噜說了一大堆,謝宴隻回了簡短幾句,聲音極冷。
聽他說完,大高個轉向蕭雨眠,用英語道歉,說自己知道錯了,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蕭雨眠不樂意了,“我看你根本沒意識到錯誤,有沒有男朋友都不是你無理冒犯的正當理由。”
大高個又一連串道歉,直說以後再也不敢了。這時候警察趕到了,跟在場的衆人取證過後,蕭雨眠、謝宴、大高個都被請去警局。
節目組隻覺得太魔幻了,這蕭雨眠到哪裡都能搞出些大新聞,要是謝宴沒及時趕到,恐怕場面更不可控。
再看蕭雨眠,無尾熊一樣靠着謝宴。其他人又是擔驚受怕又是高度緊張,他自己倒像個路人,還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問謝宴,什麼時候能回去。
兩人從警局回去已經淩晨,出租車司機用了甯神的柑橘熏香,蕭雨眠歪在謝宴肩膀,輕微暈車又牽引出頭疼。
謝宴見蕭雨眠聳拉着眼皮,隻以為他暈車,手指按上蕭雨眠的太陽穴。
“忍一忍,快到了。”
他出來的着急,沒帶其他東西。
謝宴太機靈了,蕭雨眠不想他過度擔心,閉上眼睛佯裝道:“跑了一天,困了。”
本來隻是裝一裝,蕭雨眠眼睛一閉,還真感覺困意上湧。也許是暈車,也許是謝宴的氣息太令人安心。
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後車門打開,謝宴先下車,上半身傾入車内,一隻胳膊從後背繞過去,握住蕭雨眠的肩膀,另一隻手墊在腿彎下面,小心翼翼将人抱進懷裡。
蕭雨眠枕在謝宴胸口,嘴唇微動,破碎的呓語溢出。
“……謝清秋。”
謝宴腳步一頓,天空驚雷炸響。
今夜又有雨。
蕭雨眠睡得很淺,被雷聲吵醒,迷迷瞪瞪摸去洗漱。謝宴回完幾封郵件,浴室卻沒半點響動,他敲了下門,沒反應。
“蕭雨眠!”
謝宴隔着門口,聽不到一點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