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發出去,江笛音又删掉,腦子犯軸了,他倆兒是CP小組,當然在一起了。
小叔叔後面單獨發過來的五個字在江笛音腦海激出無數幻想,驚濤駭浪層巒疊嶂。
蕭雨眠為什麼請小叔叔?他難道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即便他記得,也不會為小叔叔慶祝啊。
兩年前,正是這一天,發生了輪船失事的事件,成為兩個人關系破裂的起點。即使後來證實了那個人不在船上,兩個人也回不到從前了。
蕭雨眠不喜歡這個日子,小叔叔便不再當他的面提起。江家人看小叔叔臉色行事,也跟着改了以往的鋪張聲勢,人情往來都保持低調。
江笛音作為旁觀者,總覺得蕭雨眠真正痛恨的不是某個日子,而是他身處的牢籠。
隻要小叔叔不肯放手,所有的改變、妥協、讓步都于事無補。
可是——
今年的今天,蕭雨眠居然主動請小叔叔吃飯!
她大着膽子詢問地點,不出所料,小叔叔不再回複了。
望見蕭雨眠,謝宴收起手機,順便看了眼時間。
唔,這回在‘洗手間’待了二十分鐘。
蕭雨眠做賊心虛,搶先把控節奏,先開口道:“跟誰聊天呢?”
“一個晚輩。”謝宴道:“你們很合得來。”
蕭雨眠:“那改天介紹我認識。”
說話間菜端了過來,窗外夕陽閉上眼睛,夜幕在它夢中睜開燈火。
建築餘下簡約輪廓,人類點亮的色彩填塗其上,車流奔馳穿行,車燈連成的光河懸于高架,與流淌月光的賽托河隔樓相望。
“真美啊。”蕭雨眠撐着下巴感歎。
街景倒影在他眼底,合着淺淺的笑意,明明沒沾酒,眸色卻迷離醉人。
“嗯。”謝宴收回目光,抿了一口冷水。
放下水杯時,被蕭雨眠握住手背。
蕭雨眠的手指貼着杯壁下滑,勾過謝宴的手。
交纏的手指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又慢慢舒展開。
蕭雨眠與謝宴掌心相貼,看着他道:“乖,閉上眼睛。”
謝宴聽見輪子滑動的聲音由遠及近,停在桌子旁邊。
眼皮有光晃動,帶來香甜的氣息。
他嗅到了花,和糖,‘看’見童話世界的大門。
他感覺到蕭雨眠松開了手,聽見衣料細微的摩擦,伴随暗香浮動。
“生日快樂!”
謝宴眼皮微動,蕭雨眠笑道:“可以睜開眼睛啦。”
睫毛輕顫,像是在夢與現實間徘徊不定。睜眼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謝宴用了幾百個刹那。
一大束玫瑰花盛開眼前,蕭雨眠單膝跪地,雙手捧花。
“那天我們走在賽托河畔,我收到了花,你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嗎?”蕭雨眠看着謝宴,眼眸深處的笑意如花影搖曳,“我想送花給你。”
“即使用光兜裡的錢,不知道明天在哪裡,我也要給你買花。”
謝宴喉嚨微動,頓了一瞬,才開口,聲音很輕,蠟燭的暖光照在下颌,光線較弱的上半張臉神色不明。
他擡起雙臂,接過那束捧花。
大束玫瑰斜躺在謝宴臂彎,他垂眸細看,輕撫花瓣。
蕭雨眠:“你怎麼像在抱孩子。”
謝宴居然沒反駁。餐廳人員拍着手唱起生日歌,蕭雨眠捧起蛋糕,放在謝宴面前。
他的生日大多不美滿,沒想到給别人過生日大獲成功,蕭雨眠的快樂比謝宴還明顯,迫不及待道:“來,許願吹蠟燭了!”
謝宴聽話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蕭雨眠道:“你許了什麼願啊?”
還有什麼事情能難倒無所不能的謝宴先生。
謝宴:“說出來就不靈了。”
居然還挺認真,蕭雨眠忍俊不禁,把鋼刀塞進他手裡,“你來切。”
10寸的純白奶油蛋糕,點綴當季水果,看起來并不名貴,以他們的現有經費,也買不起昂貴的蛋糕。
謝宴拿着刀光盯着看,蕭雨眠沒底兒了,“怎麼了?不喜歡嗎。”
謝宴眼睫微垂,斂去神色。“舍不得。”
就在盯着看的時候,他想的不是怎麼切蛋糕,而是怎麼把這個蛋糕長久保存,久到餘生那麼長。
蕭雨眠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心髒的搏動都柔了一瞬。
“明年我給你買一個更大更好的蛋糕,後年還更好,年年陪你過,每年都更甜。”
即便是虛情假意,也不會有比這更動聽的承諾了。
因為他許下的願望實現了。
謝宴捧着玫瑰,牽着蕭雨眠,地面的積水閃爍星光,夜路璀璨似星河。
編制童話的人哼着歌,無憂無慮,跳過小水窪,謝宴被牽來拉去,走不了一條直路。
他看着蕭雨眠,忍不住不去想,這場美夢何時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