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提子從蕭雨眠手中滑落,滾進了冰箱底下。
“……”
謝宴看着趴在腿上睡熟了的人,揉了揉眉心。
第二天一早,蕭雨眠摸索着關掉鬧鈴,頂着一頭亂發鑽出被子。
謝宴出門了,廚房照例留了早餐。
吃過了飯,蕭雨眠洗漱整齊,做好喬裝,打了輛的士。
上次半路被劫,蕭雨眠吃了教訓,這回特種兵式上樓,踮起腳尖壓低身子,掃視每個角落。他穿一身黑,還戴着墨鏡口罩鬼鬼祟祟,蕭澤沒出現,倒是被路過的居民當成了小偷。
蕭雨眠不好露面,隻好電話找陸可領人。
“您這是什麼打扮呐。”陸可也是摸不着頭腦了。
蕭雨眠怕吓到奶奶,站在門口摘掉口罩和眼鏡,歎息道:“唉,人紅是非多。”
一星期前蕭雨眠還敢輕裝簡行,自從金主傳聞澄清之後,以前下架的影視劇也跟着重見天日。這幾天他的讨論度異常火爆,各種剪輯、動圖,劇照瘋傳。
楊婉再三強調藏好臉。
真的有必要嗎?蕭雨眠并沒有太強烈的明星感,甚至經常忘記他已經是公衆人物。
直到跟謝宴在小區散步被幾位叔叔阿姨認出來,蕭雨眠從此老實了。
蕭奶奶正在吃栗子,看見蕭雨眠進屋,向他招手,“小雨,快過來,有好吃的。”
蕭雨眠蹲下、身子,捧住奶奶遞過來的一把栗子,“奶奶,您還記得我啊。”
“我們雨眠朋友很少,每一個我都記得。”奶奶驕傲地挺了挺腰,指着桌上的炒栗子,“這也是他的朋友送的,好久不見了,我也記得住他,是個好孩子。”
讀書的時候蕭雨眠不愛交朋友,尤其是男性,隻有一個人,他曾邀請來家中做客。
蕭雨眠笑容消失了一瞬,又牽動眼角,重新笑起來。
“奶奶,那裡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嗎?”
蕭奶奶:“忘不了,江夜星。這名字可有意思了,尋常都是雨夜不見星,偏偏跟我們雨眠玩得好。”
陸可回憶道:“那人昨天來的,我在屋裡打掃衛生,怕灰塵嗆到奶奶,就讓她在走廊的搖椅納涼。”
打掃的時候房門開着,陸可掃着掃着聽見奶奶跟一個人閑聊。他跑出去一看,那人一身正裝,西裝外套搭在手臂,坐在奶奶對面的凳子上。
納涼的塑料袋又小又矮,男人曲着腿似坐似蹲,那姿勢看着就很不好受。
“他說話有點口音,但很溫馴。我一出去,奶奶就拉着我,說朋友來找我玩了。”
男人聽見奶奶的話,淺色眼睛打量陸可,瞳光泛着無機質的冷。
陸可有種被獸類盯住的感覺,手臂汗毛倒豎。
好在男人很快移開目光,奶奶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噘着嘴道:“你們兩個,鬧矛盾了呀?吵架啦?雨眠,你又惹小星生氣了,整天逗弄人家,快給小星道歉。”
逗弄這樣的人?誰?蕭雨眠!?
陸可真沒看出來蕭雨眠以前竟是這等猛人。
他還沒開口,那男人先道:“奶奶,我們沒有鬧矛盾,隻是太久沒見,我記得他以前不長這樣。”
奶奶不開心了,“那你記錯了,你就是把我們雨眠給忘了。”
男人笑了笑,将一包栗子遞到奶奶面前。
“是我的錯,還請收下我的歉禮,您嘗嘗,這栗子是不是您熟悉的味道?”
陸可很有顔色地給奶奶剝了一顆,這栗子炒得很糯,軟硬适度,蕭奶奶的牙口吃起來也不費力。
“哦,對了,還有一包栗子他托我轉交給你。”這話江夜星沒當着蕭奶奶的面明說,背着蕭奶奶交給陸可。
陸可從蕭雨眠卧室拎出一袋包好的栗子。
蕭雨眠認出包裝袋。
學校對面總不缺小攤,江夜星吃東西比較挑,移動小攤隻能接受糖炒栗子。
下自習之後,蕭雨眠處于不餓但嘴饞的的狀态,經常買半袋,再分江夜星一半。
他居然能找到八年前的糖炒栗子小攤。
蕭雨眠剝了一顆放進嘴裡,真的是過去的味道。
“有保鮮袋嗎?”蕭雨眠問。
陸可拿來幾個,蕭雨眠把栗子重新包了一遍。
筒子樓格局狹窄,垃圾桶貼着居民牆,蕭雨眠轉進巷子,走到垃圾箱前站定。
那袋來自過去的糖炒栗子懸在垃圾桶上方,歪着頭端詳了一會兒,蕭雨眠冷笑一聲,松開了手。
撲通,沒半點水花。
“當初沒來得及說再見,現在補上了。”
聲音在狹窄的巷子裡回蕩穿梭,蕭雨眠拍拍手上的灰,身影消失在了樓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