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輕輕按在太陽穴,風衣随擡起的手臂敞開,又環過蕭雨眠兩側,擋去了微冷的夜風。
溫暖舒适的氣息無孔不入,太陽穴的按摩過于溫柔,蕭雨眠有點犯困。
他不小心打了個盹兒,腦袋磕在微硬的肩頭,不過一刹那的松懈,冰原狼的爪子就按在了後頸,将人壓在頸窩蹭了蹭。
“困了就睡,有我在。”
狼巴子的低語吹拂耳廓,蕭雨眠頭皮發麻,像是要長出小紅帽了。
緊接着騰空而起,徹底陷入強而有力的臂懷。
江辭舟抱着蕭雨眠上車,入座後也沒松手。
蕭雨眠側身坐在江辭舟的大腿,頭枕着他的胸膛,勾人奪魄的桃花眼今夜不營業,老老實實閉目謝客。
司機啟動車子,轉彎急了些,蕭雨眠眉頭鎖起,江辭舟也跟着皺眉。
“穩妥些。”
“是。”司機低聲應了,坐直身體,比開坦克還慎重。
董特助看了眼後視鏡,輕聲道:“老闆,我帶了暈車藥。”
江辭舟低聲哄了兩句,懷裡人拒不配合,将頭一偏,臉埋進他的胸口擺爛。
江辭舟隻能将車窗降下一道縫。
董特助見他神色不虞,絞盡腦汁揣摩聖意。
“瘦了。”
“啊?”
江辭舟擡手,輕撫瓷白臉頰,眉眼低斂,目光細細描畫蕭雨眠的輪廓。
“幾天沒見,瘦了許多。”
手指上移,穿入發絲,拘起一捧,江辭舟看着掌心烏黑的發,神情更顯不滿。
“發尾也分叉了。”
話裡話外明晃晃嫌棄旁人養得不好,像是在給寵物店打差評的貓主人。
董特助大腦空白,嘴巴張了又合,無力吐槽。
該怎麼讓老闆明白,蕭雨眠進娛樂圈是當打工人,不是去當貓主子。
江辭舟懷裡傳出一聲咕哝。
“吵死了,閉嘴。”
車内呼吸都放輕了,這句抱怨擲地有聲。
董特助轉頭直視前方,跟旁邊的司機一起假裝陶俑。
雖然蕭雨眠沒有指名道姓,前排的兩人都很有自知之明,有老闆在的場合,輪不到他們被罵。
剩下的車程填滿沉默,江辭舟閉了嘴,兩個屬下更是大氣不敢出,隻聽見蕭雨眠的呼吸聲輕淺起伏。
他睡得熟了,江辭舟抱下車時也沒反應。
“蕭雨眠,房卡。”
懷裡人沒吱聲。
蕭雨眠出門時沒有帶包,江辭舟從外套口袋摸出房卡,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房門刷開,江辭舟輕手輕腳将人放上床。
蕭雨眠沾了床就不要人了,如魚入水,一個翻身主動滾離江辭舟的雙臂,抱着枕頭蹭了蹭。
“……沒良心。”江辭舟捏了捏眉心,轉身去撿門口掉落的東西。
那是一闆膠囊藥丸,已經少了兩顆。背面印着幾行F語說明,一日兩粒,一次一粒,藥名就寫在江辭舟從藥店拿回的那張單子。
江辭舟捏着藥片,在床邊默立許久。
床上人睡得不安穩,腮幫子硬鼓鼓,牙關緊咬似乎忍耐着什麼。
江辭舟見不得他這樣,藥片放回外套口袋。
沾着溫水的毛巾輕輕擦拭蕭雨眠的臉頰,然後一點點向下。
江辭舟習慣了日理萬機,做這些瑣碎的事情又出奇的耐心,蕭雨眠渾身舒服了,眉頭松開幾分。
江辭舟剛站起身,衣擺被扯了一下。
力道不深,就像被貓爪子勾住了線,稍微掙動就能脫身。
江辭舟選擇脫下外套,外套一離身就被蕭雨眠勾走。
喜新厭舊的速度也很快,蕭雨眠踢掉枕頭,外套團成一團,窩進有着熟悉氣息的新巢穴。
江辭舟的歎息聲很輕,怕攪擾了人似的。
輕撫蕭雨眠的發頂,順着脊背往下撸,來回幾遍,熟睡的人眉頭緩緩舒展。
閉上眼睛前,江辭舟想着,我隻抱着他睡一小會兒。
一小會兒就夠了。
江辭舟是被太陽光晃醒的,他猛地睜開眼睛,懷裡已經空了。
房間也是空的。
蕭雨眠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