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眠樂了,心道:點我呢,兄弟。
這時候嘉賓C噎嘻哈哈道:“網友啊。”
蕭雨眠如夢初醒,一咕噜坐起來,猛地一拍大腿。
他迅速登上V博賬号,界面到處冒頭的“999+”就像節慶的鞭炮噼裡啪啦。
上次浏覽社交媒體,鋪天蓋地都是噴子。蕭雨眠嘴上說不在意,但那之後非必要很少關注網絡評論了。
他抱着扭曲的懷念打開評論界面。
“打卡。”
“星期二下大雨了,不想上班。”
“考試,希望考完了能看見你的新消息。”
蕭雨眠撓了撓頭,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呢。
“蕭雨眠,教我做數學作業。”
“SB同事太讓人生氣,我又來看你的美圖了。”
“不是抱怨【對手指.jpg】,你這幾條博我都翻包漿了,小聲求一個新鮮掉落。”
“打卡,考完試了,放假好無聊,你也在無聊嗎,蕭雨眠。”
最上面一條V博是公關代發的工作通告,評論數量卻每刷新一次都有增長,偶爾閃現幾條冷嘲熱諷,很快又被打卡、閑聊的評論壓下去。
蕭雨眠刷了許久,下巴枕在柔軟的沙發墊,繃不住笑了。
這幫大閑人,把我這兒當咖啡館呢?
笑着笑着,他又笑不出來了,看着這些評論陷入沉思。
·
S市,瀾岸街。
一輛保姆車停在街道入口,齊铮打開車門。
洋房外的車道停了好幾輛豪車,全都是業内爛熟于心的車牌号。
齊铮走到後車門,不耐煩地敲了兩下:“快點,都等你呢!”
後車門打開,露出一張酷似蕭雨眠的臉,有些拘束地扶着車門,“……鞋底太重了,影響我走路。”
“早告訴你,沒事就把增高鞋穿上,你就隻剩下身高最不像他。”
蕭笙跳下保姆車,拖着沉重的雙腳繞過齊铮,“不是說快點嗎?走吧。”
齊铮的數落頓在喉嚨,“哼,這時候知道急了。等會兒進去放乖一點,看我眼色行事,蕭雨眠給你落了不少好處呢。”說着,胳膊肘拐了拐小藝人,“他們對你好感很高哦。”
蕭笙不蠢,又恨自己秒懂。
早聽說過有幾個大佬對蕭雨眠“愛而不得”,他看着經紀人臉上意味深長地表情,隻覺得惡心。
“我又不是撿破爛的,你就不能有些品味嗎。”
“怎麼跟我說話呢!小兔崽子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倒是很像。”齊铮碎碎念地跟上。
楊奕寒買下這棟洋房後做了翻修,外面刷了淺橘色的新漆,直通門廊的鵝卵石小路搭着金屬藤架。
今天天氣不好,日光陰沉沉。
花架像是發了黴,透出一種陳腐的惡臭,花蔓垂下來,死氣沉沉。
蕭笙忽然很想轉身離開,可是齊铮的腳步跟在身後,沒有退路了。
一名女傭給他們開了門,領着他們來到長廊入口,“楊先生就在最裡面的會議室。”
長廊頂部懸着金色花燈,兩側牆壁沒有通光的窗戶,整齊懸挂着大大小小的劇照、開機照,領獎留影。
“那張開機合照是楊導的第一部電影,他一出道就拿下了青年導演獎。”
兩人一路走,齊铮一路講解。
“看那張《荒原》的劇照,這部電影是楊奕寒三年前拍的黑白默片,當時獲得了斯特凡電影文學最佳構圖獎。”
齊铮指着一張合照,照片裡的楊奕寒繃着臉,穿着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雙手捧着一盞琉璃獎杯,站在一排國際名導演中間,“這是繁星國際影展最佳新人導演獎,你知道繁星的重量級吧,他是近五年唯一的得獎者。所以業内都認為,如果楊奕寒得不到繁星的最佳導演,其他人更不可能。”
說到這裡,齊铮放低了聲音,“蕭笙,我知道楊導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可你也明白,有實力的人都不會簡單,而付出……最後都換來了彙報。”他眼神示意劇照裡的男、女主角們,現在很多都是一線大明星了。
“擺在你面前的機會千載難逢,楊導很認真,你别多想。”
他說了半天,蕭笙沒有反應。
齊铮順着蕭笙的目光看過去,挑眉。
走廊盡頭懸挂着最後一張照片。
相框裡的大男孩和知名女星葉韻肩并着肩,朝着鏡頭比V。
這時候的蕭雨眠稚氣未脫,笑起來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尖兒,瞳孔是亮晶晶的淺褐,像太陽化石,哪怕被裝裱起來,都令陰暗的走廊蓬荜生輝。
齊铮納悶道:“我記得這部戲最後删光了他的鏡頭啊。”不過轉瞬又喜出望外,低聲道:“你看,楊導也念舊,對你是好事。”
蕭笙怔怔看着那張照片,許久,疑問道:“為什麼?”
“什麼?”
“楊奕寒那麼厲害,那麼高的成就,他那時候就和現在的我差不多吧,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陌生的女演員得罪一個名導演?”
齊铮發現蕭雨眠可能有什麼誘人瘋狂的魔力,他強行扳過蕭笙的臉,沉聲道:“别看了,他是個瘋子,你也想發瘋?”
“你隻需要像他,不需要成為他。”齊铮的手搭上會議室的門,使勁兒推開,“記住這一點,你的前途就在前面。”
光從打開的門縫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