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區域之間互不影響,這是他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外界和禁區的規則并不通用,這是陸辭昭對他說的唯一一句真話。因此,禁區和深層世界也是隔離的,「屠夫和羊」的遊戲影響不到深層世界。
青年說完,就走到最後一口棺材前,一把掀翻了棺材蓋。
裡面黑霧彌漫,失去棺蓋的一瞬間就像是溢滿的液體一般從中蔓延了出來。黑霧蒸騰中,似乎還夾着着無數亡靈的哭喊和怒吼,絲絲縷縷都昭示着毀滅和不詳。
倉庫的另一邊,大多數人都聚集在了門口。
佳佳便利店的倉庫很特殊,進來之後,出去的門就會消失,但外面的人依然可以進來。這就導緻他們不得不守在這裡,将闖進來的人“丢”出去。對……情勢逼人強,謝南杉覺得自己人都麻了。他就是想破了頭也沒想到「虛空之門」竟然還可以這麼用。
emem……雖然這扇門有使用次數的限制,但實際上,隻要他自己不通過,門就不會消失,除非用意念取消。這就導緻了,他将門打開之後,可以無限制地将人丢進去;方法也很簡單,同時接觸他本人的手和門就可以。所以,此時此刻,我們的“守門員”小謝,那雙手都幾乎掄出了火星子,誰也沒料到那些人會這麼不要命地往裡面沖啊。羊也就罷了,橫豎手無縛雞之力;但偶爾蹦出來一個屠夫,差點一刀剁掉他的手。小謝表示:狗子的命也是命。
“大神!——!你們在聊什麼啊能不能快點!我快撐不住了……”他崩潰大喊。
霜月見他可憐,有些于心不忍,但自己的道具被禁用了,她想幫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聰明如譚溯大概已經看明白了這其中的貓膩,苦笑了一下,說道:“被你們坑死了啊,帶我們到這裡來,恐怕是沒想讓我們都活着出去吧?”
“什麼?”李楠聽得冒冷汗,又将目光轉向了霜月,“這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立刻就引發了騷動。
但盛嘉銘踩着軍靴走了出來,冷着臉在衆人身上逡巡了一遍,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都吵什麼?還是說……你們有别的辦法?”他一個一個人,貼着他們的近前走了過去,“愚蠢的人還是别動腦子了,一動腦子就要壞事。”
“你——!”有人憤憤不平,但敢怒不敢言。
誰都知道,在這種時候得罪騎士團的下場。
而且,經過盛嘉銘這麼一敲打,一些人也反應了過來——這個地方是黎林可帶他們過來的,連神之意志都被卷了進來。那個青年就算再大膽也不可能拿榜十的命開玩笑吧?這要是結了梁子他以後還要不要在收容會混啊?而且……騎士團的人都不着急,他們着急幹什麼?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個子高的頂着麼?
再看黎林可這邊——
司方宇沉着臉問他:“你知道黑霧意味着什麼嗎。”這聲音很輕,輕的仿佛隻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
黎林可還是雙手抓着他的肩膀,将頭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别問了……”
“我可以承受,但是他們呢?”男人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我是永罪号的艦長,我對他們負有責任。”
“可我隻對你有責任!”黎林可猛地擡起頭,眼睛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司方宇,我不管,我隻要你活着,我隻要你活着……”
見對方不說話,他好像一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連說話都變成了微弱的氣音。他幾乎用乞求的姿态,依偎在男人的胸前,雙手向小貓一樣蜷縮着:“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雙眼通紅,卻露出一個絕望的笑:“你知道規則的,如果你不想他們死,就隻能殺了我。”
他看到了司方宇眼中的掙紮,便像是獲得了一絲希望,捧住對方的臉,放柔了聲音引誘:“哥哥,先離開這裡好不好,離開這裡,我就永遠待在你身邊,再也不跑了。”他用額頭抵住對方的,“艦隊沒有了還可以再建,哥哥……你要先保住自己。”
司方宇将手緩緩放在了他的腰上,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不行。”
黎林可震驚地看向他。
“不行。”他看着青年的眼睛,再次重複,“司方婧,隻有這件事,不行。”
“那你要為了他們殺了我嗎?”青年眼中充滿了不信和懷疑,推開他連退了幾步,在眼角餘光捕捉到不斷溢散的黑霧時,露出一抹得逞的表情,“你沒有退路了,哥哥,等這些黑霧蔓延到整個房間,你的下屬們全都會因為掉san而死。你救不了他們的,跟我走吧……”
可司方宇就如同一尊雕塑,久久地伫立在原地。他骨血裡的軍人精神讓他沒有辦法邁出一步,他無法放棄自己的下屬,同樣,他也不可能殺死自己的妹妹。司方婧提前把他逼到這種兩難的境地,說是無心……也未免太過勉強。
他這個妹妹,他自己最了解。
雖然成績不行,每次考試都幾乎卡着及格線,但其實極度聰明。
聰明到,可以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而不被發現。
他朝黎林可招了招手,說:“過來。”
黎林可就像是捕捉到了一絲希望,幾乎沒有猶豫就撲了過去,撲進了他的懷抱:“哥哥……”
男人被他緊緊地抱住,同樣也用自己的身軀籠住了他的。
然而,這樣溫情的畫面下,青年耳邊的話卻令他如墜冰窟:“你不會因為信任一個男人而把重要的道具交給他。”
他猜到了。
黎林可早就該知道,他瞞不過自己的哥哥。
司方宇在光明超市見過他使用「304的房門鑰匙」,所以,在「屠夫和羊」的遊戲中,看到陸辭昭用了同樣的道具,就該猜到……那是自己給他的。
緊接着,簡短的三個字,讓他不由得渾身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