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很好理解。

黎林可忽然就想到了禁區和外界連通的那一百多扇門。

陸辭昭說過，向内開的門可以進來，但不可以出去；向外開的門可以出去，但不可以進來。這個世界似乎非常奉行“單行道”的規則。不過嚴謹地來說，那些門其實并不是單行道，而是雙向都可以通行……隻不過不能同時而已。

所以，這幅油畫就也能夠解釋了。

“正中間有黑影的”是向外走的通道，“正中間沒有黑影的”是向内走的通道。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紅衣女鬼隻能選擇拖着屍體穿過黑霧，因為理論上602的那幅油畫是個隻進不出的主兒。

他不由得産生了一個奇異的想法：「青山公寓」的關鍵boss缺失，進入永久關停狀态，意味着即便擁有穿越壁壘的能力，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從裡面出來。如果那幅油畫沒有消失，且還保存着相同的能力，那麼，青山公寓豈不是成了一座天然的、關押危險犯人的牢籠？

不過現在還不是思考這個時候。

“我先進去看看。”黎林可說道。

“不行。”毖卓拉住了他，“要進一起進。”

“對！”謝狗子拉着吳敏安一起過來表忠心，“萬一出不來了，咱們一起在裡面還有個照應。”說這話，顯然是想到了佳佳便利店的倉庫。有那樣的前車之鑒，還不如一開始大家就抱團，也省得猜來猜去在外面焦灼了。

黎林可看他們那麼堅持，就沒有再勸，點了點頭就将手摸向油畫。

他的猜測沒有錯，油畫的确有詭異之處。一開始摸上去還有紙面的質感，但一兩秒後，被他觸摸的那一片地方就仿佛變成了水面，随着他的指尖泛起了點點漣漪。他再往前一探，手就從畫中穿了進去。

青年朝其他人看了一眼，率先擡步跨了進去。

“咚咚、咚咚、咚咚……”

踩在地面上的時候，青年甚至有一種踩在軟體動物身上的錯覺。他蹲下來摸了摸，發現自己摸到的并不是冰冷堅硬的水泥路面，而是溫暖的、潮濕的、柔軟的……像是某種生物的肉。

裡面的空間很黑，間或有縱橫分叉的紋路發出淡淡的紅色微光。黎林可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目測這裡并不大，撐死有百來個平方。高度卻有至少六到八米，看不出是個什麼形狀。

“總算來了。”

青年被這不大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沒想到這裡面還會有人。

而且……三傻不是說要跟他一起進來的嗎？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人影？

反應過來之後他才發現，這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等你等了八百年，你怎麼就這麼廢物？”距離黎林可三五米的地方，突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水藍色光芒。光芒圍繞的中心處，有個更為光彩奪目的人影……或者說，魚影？

那是一條有着金色大尾巴的漂亮人魚，連頭發都是淺金色的，翹着微卷的弧度散落在他的胸前，白皙的軀體盡在眼前……連司方婧這種鐵T都不得不承認，真的太好看了，而作為黎林可生理反射的表現，他不由自主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金曦澤？你怎麼變成人魚了？”他問道。

美男魚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不悅：“位面世界有天道法則，我不能以自己的身份進來。”

換而言之就是，這條大蛇在規則生物裡面可以橫着走，因為那裡沒有天道法則的約束；到了位面副本就不行了，就算要虐菜也得裝模作樣，對吧？

黎林可忍住心裡那點笑意，但微彎的眉眼出賣了他。

“想笑就笑。”大蛇的臉色更黑了，“你看我下次還去不去找你。”

“沒笑你。”青年朝他走近了幾步，“你看我，不也穿女裝了，這樣你心情會不會好點？”

饒是司方宇都從來沒見過自己妹妹哄人，要是他在場，高低得喝上一壺醋。

“哦？”說起這個，金曦澤倒是來了興趣，他的眉毛明顯上揚了一下，看起來十分愉悅的樣子，“你穿女裝……咳咳，”話說到一半，自己的耳尖卻可疑地紅了，隻好用咳嗽來掩飾失态，事後還找補了一句：“也不怎麼樣。”

“是是是，”黎林可不逞嘴舌功夫，“沒你穿女裝好看。”

“你還想看我穿女裝？”對方又皺起了眉，眼睛往别的地方瞥去，一副“你真是膽大包天”的表情。

“好了，不跟你貧了。”黎林可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就一直待在這裡，哪都沒去？”

“我怎麼出去。”大蛇一記眼刀飛了過來，示意青年看自己的尾巴，“用這魚尾巴撲騰嗎。”

“噗……”這回是真的沒忍住，青年小心地捂臉，“那你怎麼不離開？在這裡受哪門子的罪啊？又不是隻有這個世界可以見我。”

“誰說我是為了見你了？”大蛇更氣了，斜睨了他一眼，才沒好氣地說道：“我這裡有信息，你愛聽不聽。”

“什麼信息？”說到正事，黎林可是一點也不含糊，眼睛都亮了。

金曦澤冷哼了一聲，大概内心在腹诽青年果然是個白嫖的渣男，但還是對方一問他就說了：“你應該知道，光明超市的員工守則裡，有一條關于「人魚」的。”

“嗯，”黎林可回憶了一下，“海鮮區沒有人魚，如果看見人魚，請盡快離開或将其殺死。”

“對，我的确不在「海鮮區」，我所在的地方，一旦有人進來，就會被我殺掉。”金曦澤不以為意，根本不認為有人可以殺死他，“這裡，其實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

“那你怎麼不殺我？”黎林可明知故問。

大蛇橫了他一眼，卻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是人魚的形象麼。”

“因為你是海鮮？”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活。”金曦澤的眼睛變成了蛇類的豎瞳，顯然動了殺心。

司方婧原來也不是這麼活潑的人，但總是忍不住逗他。被這麼一警告總算收起了小心思，正經道：“其實我也很好奇，光明超市那麼大，為什麼隻有「海鮮區」是特例？這和光明神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