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哥哥先去放下書本,稍後就過來。”裴清珩語氣溫和。
他不能讓安安看見他掌心醜陋的傷口。
“嗯?”沈小安有些疑惑,之前幾日哥哥都是和他一起去正廳用了晚膳後,才回屋放書。
“今日夫子布置了功課。”裴清珩解釋道。
聽到夫子布置了功課,沈小安一張小臉立馬就皺在一起了。
夫子太可惡了,明明下學了,還要布置功課。
上學已經夠累了,下學了也不放過自己學生。
太壞了!
“那哥哥放好東西,記得快點過來用晚膳哦,我讓娘親跟廚房說一聲,把點心換成鴿子湯,哥哥得多補補。”沈小安看着自己哥哥,眼裡全是憐惜。
“好的,那就多謝安安了。”裴清珩笑道。
想到要給哥哥投喂鴿子湯,沈小安也不纏着裴清珩了,笑着同人揮了揮手,“那哥哥去放書,我現在就讓娘親跟胡師傅說一聲,讓他給你做鴿子湯。”
說罷,沈小安轉身就朝正廳跑去,邊跑還不忘記揮動着他那雙小豬蹄手,人都沒進去,話就已經喊出去了。
“娘親,娘親,快讓胡師傅做鴿子湯。”
裴清珩看着沈小安遠去的身影,手本能的加重力道,刺出鮮血,可就在疼痛傳來的那一刻,理智回籠,雙手迅速的松開,生怕觸碰到掌心。
他,不能吓到安安。
回到屋子,屋子很暗,唯有門外透來的一絲月光。
關門,點開油燈。
低頭,是觸目的鮮血,掌心早已被鮮血占據,傷口斑駁,像是有四個窟窿眼,此刻依舊再往外冒着鮮血,鮮血順着掌紋,往外滴落,指縫間皆是刺眼的紅色。
裴清珩雙手微微一動作,就這麼一息之間,地上早已被滴上了血滴。
刺眼的紅色,醜陋又不堪。
就像他這個人一般。
看似光明,實則陰暗。
他竟然以為一切重來,他回到八歲的時候,他就可以掌握一切,他更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竟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了。
當真是可笑又自負。
裴清珩讓人打了盆水來,重新又将門合上,冷眼看着水浸過雙手,看着鮮血将水染紅,面色冷然,絲毫不在意傷口傳來的痛楚。
今日之過,絕不能再犯。
還有……
裴清珩眸光更冷,眼裡盡是戾氣。
羅富,很好。
沈小安回到正廳,小嘴就沒停下來過。
“爹爹,娘親,哥哥讀書太幸苦了,他的夫子太不懂事了,上學都這麼累了,還要給哥哥布置功課,都不知道心疼下孩子。”
“哥哥這麼聰明,哪裡還需要做功課。”
“爹爹,明日我要去書院,好好去跟夫子說說,我們家的孩子可不能被欺負了。”沈小安一本正經說道,但見爹爹和娘親一直沒回應他,氣的嘟起了小嘴,“爹爹,娘親,你們是大人要臉,但安安還小,安安可以不要臉。”
“夫子若是不同意,安安可以去當潑婦的,潑婦罵街可厲害了。”沈小安挺起胸膛,有些驕傲。
沈慕風、林青梧:……
林青梧嘴角牽起一抹微笑,朝沈小安招了招手,放柔聲音道:“安安跟娘親說說,你怎麼不要臉了,潑婦罵街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小安沒看出來娘親眼裡的殺氣,屁颠颠跑過去,很是自得的解釋道:“安安是小孩子啊,小孩子要什麼臉,小孩子哭鬧起來,肯定是大人的錯,大人要臉,尤其是那夫子,肯定不好意思罵安安的。”
林青梧繼續微笑,“那潑婦罵街又是?”
“有一次,竹竹陪我和溫哥兒去買糖葫蘆,就遇到有個夫郎和人争論,說是肉割的不對,那夫郎可厲害了,明明比那屠夫瘦小,可那氣勢,硬是将屠夫說的,重新給割了肉,圍觀的裡面就有人說這是潑婦罵街,是無賴,可是厲害的很啊!”沈小安越說越佩服,“安安也要當無賴,去潑婦罵街。”
一旁聽着的沈慕風,轉過頭,不想去看自己這個犯傻起來的哥兒了。
救不了,這真的救不了了,隻能讓沈小安自求多福了。
沈小安還在等着娘親說自己厲害,然而……
“娘親,你為什麼要罰安安下個月沒零花錢。”沈小安委屈了,想到自己要沒有錢買糖葫蘆,買點心了,沒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今天,安安還這麼勇敢,你還誇安安有勇氣不退縮,怎麼就罰安安零花錢了。”
“大人不能這麼欺負小孩的!”
哭到這裡,沈小安停了下來,一雙眼緊緊看着娘親,抽噎了下,很是認真說道:“娘親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