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申當機立斷,對着中年男人道:“你帶着殿下快走,我去大門處拖延時間。”
汪貞下了血本要抓住達觀、搜捕劉宅,因此帶的大隊人馬不僅緊守前門,後門也調去了不少錦衣衛。
“後門走不掉了。”中年男人急得團團亂轉,猶如困獸垂死掙紮,突然他目光看向高牆,對着魏洛道:“殿下,翻牆。”
踩着男人的肩膀,魏洛雙手緊抓凹凸不平的牆壁,白蔥般的手指被尖銳的石磚劃破,也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人在危急時刻,會不顧一切求生,牆外不遠處十幾名錦衣衛正在靠近,魏洛咬牙将心一橫,對着數尺丈高的牆一躍而下。
落地的瞬間,遠方的錦衣衛也恰巧看到了他,繡春刀紛紛出鞘,伴随着呵斥聲傳來:“什麼人?站住!”
魏洛拔腿就逃。
此刻,劉府前門劍拔弩張。
錦衣衛都督汪貞站在一片飛魚服内,顯得格外興奮。他已吩咐下屬,将劉府團團包圍,使得一隻蒼蠅都飛不出。
這次圍捕他特地請示皇帝,皇帝明诏示下,不然以劉申内閣輔臣的身份,他亦不敢造次。隻不過他沒告訴皇帝的是,要抓捕的人在劉申家。
先抓住人,進了诏獄,自己的地盤,不怕黑不了你。
劉申,這次你死定了!
汪貞得意洋洋,雙眼閃着勝利者的光芒,他在期待劉申到來時,見到他驚訝、氣憤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終于,在幾百雙狼眼的殷切注視下,劉申出現了,“誰允許你們在這裡放肆的?”
渾厚且憤怒的聲音正是汪貞所期待的,他走了出來,大聲嚷道:“吾奉皇命,逮捕妖書嫌犯。”
“何來的人犯?”劉申氣急敗壞。
“僧人達觀,行蹤隐秘,言辭詭谲,诽謗朝廷,懷疑其為妖書作者,劉大學士,可還有疑問?”
“滿口胡言,我看你們才是撰寫妖書之人。老夫就在此處,你們想進去,就踏過我的屍體。”劉申胸口劇烈起伏,直接一屁股坐在門檻上,以示震懾。
汪貞早已預料劉申的阻攔,他也不急,索性坐下來,慢悠悠道:“閣老言重了,您是輔國大臣,我們怎敢不敬?您就在這等着,一會人就抓到了。”
劉申一驚,忙站起身,錦衣衛是從後門而入的,他咬牙切齒罵道:“卑鄙小人。”
待他進入内院時,已經來不及了,劉宅被汪貞圍得水洩不通,除了魏洛跳牆出逃外,其餘人都被包了餃子。
達觀早被錦衣衛捆了起來,還有醫生林譽以私自聚會,疑為同夥一起被制伏,管家毛文也牽扯了進去。
劉申氣得跳腳,指着汪貞破口大罵:“奸佞小人,我必上書彈劾于你。”
然而不論劉申如何反抗罵人,人多勢衆的汪貞絲毫不在意,甚至挑釁嘲笑道:“某期待大學士的彈劾奏疏。”
“帶走!”随着一聲令下,達觀三人被押入囚車。
汪貞臨走時,并未帶走全部的錦衣衛,他留下沈璠等幾十名人員,徹夜守着劉宅前後門,說是為了避免嫌犯外逃,亦是為了方便後續取證,核實口供。
所以說要上書彈劾汪貞的大學士劉申,現在狼狽的連自家大門都出不去!
黑,黑透了!
不過還好,魏洛出去了,劉申看向北方巍峨的皇城,在心中默默祈禱他能逢兇化吉!
寬闊的石磚路上,魏洛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身後還有幾名錦衣衛十分盡職盡責,瘋狗般地追了他幾條街。
此刻,他們追的不是人,追的是富貴,若是魏洛真與妖書有關,那麼他們憑此即可升職加薪,迎來人生的轉折點。
石磚路上,漸漸駛來一輛馬車,馬車本是要徑直前行的,隻是路過一名疲憊的男子時,忽然停了下來。
黃鹂般的聲音傳出,帶些調皮:“殿下,要搭車嗎?”
“沈瑤?”魏洛不敢置信。
“站住~”
身後錦衣衛依舊窮追不舍,魏洛已經跑得接近虛脫,無奈隻能跳上沈瑤的馬車。
四條腿終究比兩條腿跑得快,錦衣衛也不傻,眼見魏洛坐車而逃,便不再追逐,隻在背後怒罵一句: “小賊,有本事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