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洛也沒做太過,隻晾了他一會,便道:“孤奉皇命,特來告知你,讓錦衣衛全部撤離劉申府邸,立刻、馬上。”
“啥?”汪貞動了動耳朵,以為聽錯了,又大聲問了一遍,“讓錦衣衛撤離劉宅?沒接到内閣通知,更何況包圍劉宅,也是為了方便核實口供……”
“汪貞。”魏洛憤然打斷他,語氣森然,“孤說了,奉的是皇命,何時内閣比聖意,還要權威?”
魏洛再次搬出皇帝,汪貞也不敢違旨了,連連低頭,稱道:“不敢。”
“既然如此,你便随孤一起,走一趟吧。”
魏洛話音落地,立刻就有侍衛上前,請汪貞擡腿步行。
汪貞擡眸,眼底訝然,太子要他親去,一路走過去!!!
他忙找借口拒絕:“殿下,臣還有要事要做,耽誤不得,請恕臣不能前去。”
很明顯魏洛就是來刁難他的,他也知曉,去了不僅被劉申羞辱,還要被同僚恥笑。
他丢不起這個臉。
汪貞不想去,可魏洛偏要讓他去,“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孤既說了,同卿前去,卿若有事,可先辦事,孤等着便是。”
魏洛态度強硬,大有汪貞不去,他也不走之意。東宮衛幾百人,堵在诏獄門口,實在不像話,更何況,汪貞也沒那麼大臉面,讓太子等人道理。
若真如此,恐怕次日禦史的彈劾奏疏,就能把他淹死。
大冷天的,汪貞硬是出了一身汗,他擡頭看看天色,已經日上中天了,現在出發趕往劉宅,到那裡大概還能趕上中午飯。
他歎了口氣,無奈咬牙:“臣去便是。”
車内,魏洛眼神閃爍,輕輕笑道:“那就辛苦都督了。”
随着一聲令下,車輪滾動,汪貞便跟随太子車駕,一路穿街過道,美其名曰——護駕。
“孤聽聞錦衣衛抓了不少人,那妖書之事審問得如何了?抓到犯人沒有?”
馬車内傳來魏洛聲音,汪貞一怔,回道:“回殿下,還在查。”
魏洛嗤笑,“還在查,都幾日了?錦衣衛、東廠、五城兵馬司這麼多人,居然還沒抓到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汪都督,你說兵是不是該整整了。”
“殿下說得是,隻是滿大街妖書,實在無從下手,更何況部門冗雜,調動也需時間……”
汪貞對着魏洛一頓訴苦,至于韓域之事,他依舊隐瞞得死死的,窩裡鬥是一回事,對外又是另一回事,需要拎清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魏洛問,汪貞答,拐了幾個街道,劉宅就到了。大門前依舊遍布錦衣衛,他們手持繡春刀,兢兢業業奉命,日夜看守此地。
老遠就瞧見大隊人馬到來,沈璠仔細一看,正是東宮的人,他頓時吓了一跳,忙上前迎接。
“臣錦衣衛千戶沈璠,見過太子殿下。”沈璠躬身行禮。
眼角瞥過汪貞,見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沈璠意識到,太子來找麻煩了,連自己上司都被為難了,那他——沈家人,估計更要吃苦頭了。
想到此,沈璠将姿态放得更卑微了。
一旁,汪貞也是這麼想的。
當初選人守門,他專門選擇沈璠,便是因為他是沈家人,動沈璠,便是動沈皇貴妃,他倒要看看,太子有沒有這個膽量。
空氣仿佛僵住。
沈璠行禮,太子不搭理,他正要再扯開嗓門時,車簾猛然掀開,魏洛下車了。
“免禮吧。”
魏洛聲音似很随意,隻淡淡看了一眼沈璠,便将目光移開,看向劉府匾額。
看來還是不敢啊!
汪貞剛這麼想,下一瞬,魏洛就開口了,“滾進去,将劉大學士請出來,另外将錦衣衛全部集合。”
沈璠腰闆剛挺直,猛聽見這話,又彎了,總不能上司滾去請人吧。
觑了眼汪貞,見他臉色難看得緊,沈璠當即道:“臣這就去。”
沈璠連走帶跑,離開此地。
于是汪貞的任務便落到了,集合錦衣衛頭上。前門加上後門,大概二十名錦衣衛,集結完成時,劉申也到了。
劉申行禮完畢,東宮内侍搬來三把交椅,魏洛親自扶劉申就坐,自己坐上首尊位,末尾則是汪貞座位。
汪貞強擠出笑容,感激太子。至于沈璠,則站在汪貞旁邊,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切都準備完畢,魏洛開始整活了:“孤素聞錦衣衛個個身手不凡,皆能以一敵百。今日天冷,正宜活動筋骨,不如讓錦衣衛與東宮衛,比試切磋一番,點到為止,汪都督以為如何?”
能如何,陣仗都擺好了,汪貞豈能拒絕?而且比試,錦衣衛也未必輸,汪貞扯出一抹笑,眼風如刀掃向沈璠,沈璠頓感頭皮發麻,他感到今天要被人擡着歸家了。
果然不出意料,汪貞率先推沈璠應戰,侍衛長接收到魏洛眼色,到警衛隊點出幾個人,和沈璠比拼。
意料之外,東宮的幾個人武功不堪一擊,沈璠輕而易舉,就将人打得滿地打滾,連連叫苦、讨饒。
沈璠十分驚喜,他突然覺得自己還行。
汪貞也很驚訝,東宮的警衛人員,武功竟如此不濟。他小心看向魏洛,怕對方覺得臉上無光,沒想到魏洛卻興奮得緊,還起身拍手叫好!
在場幾人都看不懂了,難道太子真的隻是心血來潮,單純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