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洛說完,便把身上大氅解下來,披在沈瑤衣上,然後将她攬在懷中,親吻她的額頭。
唇是軟的,但很溫熱,沈瑤肌膚頓起一陣戰栗,接着腿就開始發軟,站都站不穩,隻能依偎在男人身上。
隻是這裡是監獄,行事不能放縱,待魏洛再想親她時,沈瑤避開,推推他道:“有人看着呢。”
魏洛順着她目光看過去,劉恒也恰好看過來,四目相對,劉恒後背霎時出了冷汗,他忙把眼睛轉過去。
“這下沒人看了。”
魏洛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邊的星星,對她眨呀眨的,沈瑤心軟的一塌糊塗。
玉璧環繞,唇齒相纏,連潮濕的空氣都染上濃烈的旖旎氣息。
兩人親熱完,魏洛拉着她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塊餅,扯開包裝紙,遞給沈瑤,“還熱着。”
沈瑤心中頓時一熱,沒想到堂堂皇太子,竟柔情至此。
現在,她也确實饑腸辘辘,遂接過餅,在他注視下,一口一口吃淨,連餅渣都沒放過。
魏洛笑着問:“我東宮的餅如何?”
沈瑤擡眸,與他對視,狡黠一笑,“沒殿下可口。”
“什麼?!”
沈瑤嘿嘿一笑,倆人正玩鬧,那邊劉恒猛然咳嗽。
原來是外面來人了。
魏洛起身欲走,沈瑤忙把大氅解下,還回去,“我拿着不方便。”
這件大氅乃東宮特供,沈瑤穿着,等于直接昭告兩人關系。
于是魏洛接過,拿在手上,臨行前對她承諾,“阿瑤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沈瑤看着魏洛走出去。
*
兵馬司衙署,本是空蕩無人的殿堂,轉眼間人已俱至。
魏洛帶劉恒進來時,兵馬指揮肖陽、巡城禦史元廷,禮部郎中晉江都在。
幾人行禮後,魏洛問道:“孤聞昨日肖指揮搜繳禁書,所獲頗豐,可是真?”
肖陽颔首,道:“昨日一乞丐舉報,說有店鋪私藏禁書,臣忙帶人搜索,這才大有所獲。”
他說完,便把那份名冊呈上,魏洛翻開一看,上面全記載着購書記錄,沈瑤的狀元書齋赫然在目。
魏洛問:“共搜繳多少本?”
“十五家店鋪,共計九千三百冊。”
話語落地,殿内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小小大栅欄,暗裡居然藏有這麼多禁書。可見平日官差執行公務,有多麼敷衍了事。
魏洛垂眸不語。
肖陽又道:“抓了十五家書齋掌櫃,我建議每人杖責五十,罰一百兩銀子,并沒收違法所得。殿下意下如何?”
魏洛蓦地擡眼,捏着書冊的手指微微泛白。
按照律法,私印禁書售賣,是要挨闆子的,可五十大闆,她身體如何能受?
堂下幾人都在看他,魏洛卻久久未答。
劉恒見狀,輕輕推他,魏洛起身,走下堂前,笑道:“馬上就要過年,這時杖刑不太合适。就多罰些銀子,杖刑便免了吧。”
魏洛剛說完,晉江立馬站出反對,“殿下此言不妥,書齋掌櫃私印禁書,如不加以重罰,輕拿輕放,日後他們定會再犯。”
元廷點頭,也跟着道:“商人逐利,這種情況,就該殺一儆百,以儆效尤。我還覺得五十闆子少了,合該打個一百大闆。”
三人都贊同杖刑,隻魏洛扯扯嘴角,尴尬的笑笑,他目光掃向劉恒,不言自明。
“幾位大人呦,咱殿下仁愛,不忍還沒過年,那些人便吃上竹筍炒肉。你們體諒一下呢。”
劉恒說完,魏洛又跟着“嗯”一下,“還有月餘便是年三十,每年末宮裡太後、皇後皆祈福頌願,這時最見不得血腥。”
兩人一唱一和,魏洛還搬出太後,就是希望幾人同意免除杖刑。
人人都以為皇帝、太子一聲令下,唯我獨尊,什麼事都能做主。可實際上,他們行使權力,卻經常受到官員掣肘,就如眼下,魏洛想免杖刑,但若幾位大臣不同意,魏洛也無計可施。
他若專權,強行逼迫,官員完全可以拒絕,并上奏皇帝,以勸谏為名,要求皇帝訓誡太子、整頓東宮、更換屬官。
這樣,魏洛不僅受到皇帝責罵,還會在臣子心中留下“不納谏”的印象。
所以,為規避風險,隻能來軟的。
魏洛語氣溫柔,繼續道:“孤初次處理政務,實在不想打打殺殺的,這次便算了吧。”
魏洛近乎讨好,這話若好脾氣文官聽見,多會給儲君一個面子,但眼下這間堂内,很不幸,全都是犟驢脾氣。
這不,晉江便與魏洛剛上了,他明确表示反對,“宮裡太後、皇後祈福,那是為陛下、為天下萬民,而非知法犯法的不良商賈。國朝律法,既有法可依,便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所以杖刑是必要的。”
他說完,把眼睛掃向同僚,問:“你們意見呢?”
元廷和肖陽皆點頭同意。
除掉劉恒,四人中有三人贊同杖刑,魏洛的意見可以說無用。
所以,元廷道:“殿下仁愛,乃萬民福祉,隻是若一味仁愛,置律法于不顧,便是對律法的藐視與亵渎。臣請求,立即執行杖刑。”
其餘兩人亦跟着請求。
魏洛臉色微變,衣袖裡的拳頭捏得很緊。
空氣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魏洛才開口,依舊堅持己見,“孤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