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果然有虛,這般玲珑剔透的妹妹,豈是那幫人嘴裡庸俗之人。”
沈瑤低眸,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能說,自己是被丈夫趕出來的嘛!
其實她們同病相憐,都不得丈夫喜愛,且都與柳茹相關,這一點她們很有共同語言。
隻是沈瑤趕時間,沒空與她多聊天,遂道:“晉姐姐,我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不過歡迎你随時找我。”
“好。”晉娘子微笑,目送她離開。
丫鬟進屋,晉娘子便以手支颔,問道:“你覺得她人如何?”
“傳言說她跋扈……”
晉娘子眉頭一擰,打斷她,“假的。都說沈家人嚣張,可看她,還有她哥哥,可見傳言皆虛。”
丫鬟聞言微微垂頭,咬唇沉吟,她若記得不錯,這是本月晉娘子第五次提到沈家人,還有沈璠……
*
走出國公府,風雪呼呼作響,雪花沾濕睫毛,阻隔視線。
路上行人匆匆,都往家趕。
沈瑤沒去花滿樓尋人,而是直接回書齋。
一進門,梅香撲鼻,書齋裡不知何時插滿臘梅。
是魏洛!
沈瑤心髒怦怦跳動。
可徐瑄還在裡頭,他應該沒發現吧!
二樓卧室内,小厮已将盆裡木炭添好,炭火上架着鐵架,炊壺裡熱水咕咕冒着熱氣。
房間靜谧。
沈瑤進門,知道他在醒着,遂小心問:“我看到院中馬車沒了,是你讓小厮離開的?”
沉默。
半響後,還是遲遲等不來回答,沈瑤心口一股無名之火頓起。
大爺的,伺候他,他人還裝上了!
沈瑤覺得自己夠心善了。
徐瑄可是倒沈成員,沈氏家族的叛徒,若不是此時她交好魏洛,且又實實在在虧欠徐瑄,她才不要上趕着貼他冷屁股。
越想越氣,于是沈瑤譏諷道:“沒啞巴就回個話,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徐瑄還是沉默。
沈瑤真要氣死。
不怕吵架,就怕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取其辱。
她不想再管,擡腳就要離開,這時徐瑄終于開口,聲音嘶啞着,“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沈瑤一怔,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什麼?”
徐瑄也将頭扭過來,與她對視,隻是眼神卻很空蕩,與此前沈瑤所見皆不同,像是抽離靈魂般的軀殼。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瑤:“……”
“百年前,江南有一富裕人家,家裡出個舉人。他一路摸爬滾打,混迹官場幾十載,才逆天改命,讓家族躍升權貴階層。”
“後來,他兒子更聰明,年紀輕輕便中進士,直接入職翰林,多年後入閣為相,家族也在那時,在京城安家。”
“可進士的兒子很笨,讀書讀不懂,隻蔭個閑官,于是家族迅速跌落,可這還不是最慘的。”
“進士的孫子,腦袋更笨,官還是靠買的。他不思進取,整日酗酒、毆妻、虐子。他埋怨天道不好,時運差,因此死逼兒子讀書。”
“隻要兒子讀錯一字,背錯一句,立馬就遭到父親責罵、毆打。從小到大,他不知跪過多少荊棘,流過多少眼淚。”
“但他依舊堅強活着,隻因身邊有個表妹,時刻陪在身邊,寬慰開導。他們相約白頭到老,卻沒想到,突然來個女子……一切都變了。”
徐瑄沒再說下去,沈瑤了然,說的是她。
終究是她插足兩人婚姻,造成三人的不幸,她有罪。
“我會與你和離,讓你們二人長相厮守。”
沈瑤目光堅定,語氣亦十分堅定,“皇帝賜婚,不能擅離,可皇帝若成先帝,一切都有可能。”
“一年時間,你再忍耐一年,我向你保證,定能和離。”
沈瑤看着他。
徐瑄蓦地笑了,許是情緒激動,牽動傷勢,他咳嗽個不停。
沈瑤眸光微動,還是倒杯熱水遞給他。
徐瑄面色通紅,隻看一眼,便将眼睛移開,不接、不喝。
沈瑤遂吹口氣,自己喝下去。
徐瑄沉了沉眸,諷刺道:“沈瑤你可知,自己有個别人難以企及的天賦,那就是臉皮十分厚。可以說到了能與城牆比拼的地步。”
“……”
她招誰惹誰了?
徐瑄繼續道:“成婚前,我屢次找你,讓你不要嫁我,我已有心上人,可你依舊我行我素。成婚後,你百般向我示好,什麼下三濫招數都使得出來。”
“那時也是我脾氣好,不與你計較,可你為什麼要派人推柳茹落水呢?你也是女子,當知道……咳咳~”
沈瑤垂下眼皮,看他。
“柳茹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逼的,我也是被你逼的。柳茹說,我若不與你圓房,她就不回來。”
沈瑤頓時呼吸一滞,連思考都忘記了,隻喃喃道:“……什麼?”
徐瑄見狀諷刺一笑,“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都想做的嗎?為此還多次給我下藥,所以你裝什麼裝!”
他說話毫不留情,直接将人的臉皮撕扯下來,将血淋淋的現實展示。
沈瑤的呼吸又回來了,她斬釘截鐵道:“不,我不會與你圓房,和離……”
“和離與他在一起嗎?”徐瑄厲聲打斷她,将手中一團紙扔在地上,語氣淬毒:“你果然是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