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爬下山坡,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頭縫,探下去身夠那漂亮小花。
“——你幹嘛呢!”頭上突然傳來霹靂般的一聲。
寶珠剛剛把那幾株花攥到掌心,被這動靜吓得抖了一下,趕緊穩住腳下。
“采藥!沒長眼睛看啊?”寶珠沒好氣道。
扒着石縫的手臂被猛地攥住,徐子慎俯身,語氣緊張:“你上來,我來摘。”
一驚一乍的,這點高度有什麼好怕的?
寶珠小翻了個白眼,一邊使勁跟那些花兒拔河,一邊說道:“松手。我馬上,就能,摘到——啊!”
腳踩着的岩石突然裂開了,在金钗石斛到手的同時。
寶珠瞬間跌下山坡,徐子慎拉着她的胳膊,也給帶着一起掉下去。
兩個人抱着一起,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幸運的是,這塊坡并不高,他們咕噜咕噜滾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倒黴的是,這是塊石頭坡,摔了個周身疼痛,衣服也給蹭得起線了。
寶珠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感覺天地徹底回過正來。
擡頭一看,自個趴在徐子慎身上,腦袋被他的雙臂牢牢護着。
擡首的動靜驚動了他,徐子慎啞着聲音問:“有沒有摔疼?”
噴出的呼吸滾燙,寶珠沉默,坐起身摸摸他的額頭,居然在發高燒。
徐子慎臉色蒼白,額發被冷汗打濕了黏在臉上,慘然一笑。
“都說被你踢下水病了,你還不信。”
“活該。”寶珠罵他,“誰讓你非要跟着出城灌風。”
“好好好,是我上趕着追你,自作孽不可活……”
徐子慎很享受被罵似的,在她手心裡蹭了蹭。
寶珠慌忙收回手——不對,剛才她抓在手裡的金钗石斛呢?
拿眼睛找了一會兒,四處不見石斛的影子。
徐子慎仍是賴在地上不起來,寶珠把他翻開一看,幾株小花在他背後,被壓得癟癟的。
寶珠心疼不已,氣得打他幾下:“我的花!”
徐子慎睜大眼睛:“我摔成這樣,病成這樣,你就隻關心你的破花?”
寶珠理直氣壯:“那不然呢,人家可以賣錢,你賣得了嗎?”
“白給你采藥了!咳咳咳……”
氣得他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寶珠又打他一下,“快起來,躺地上好玩啊?”
“頭暈,走不動道。”
徐子慎重新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其實也沒有那麼暈,爬起來走兩步還是可以的。但徐子慎想媳婦心疼心疼他,特意裝得快要死了一樣,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等着等着,四周忽然響起腳步遠去的聲音。
睜開眼睛一看,寶珠居然把他扔在原地,自己一個人走了。
徐子慎眼底湧起一點熱意——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被媳婦抛棄的人,這個世界也會抛棄他。
原來被丢下的感覺這麼差勁,不甘、失落、憤怒、痛心……身上原本沒那麼疼、沒那麼暈的地方,現在也統統加倍難受起來。
操蛋的世界。徐子慎意識模糊地想,幹脆下場雨把我澆死算了,省的還要爬起來一個人回家。
“喂!”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子慎叫一個霹靂腳給踢醒了。
睜開眼睛,寶珠背着背簍蹲在旁邊,表情兇橫地吓唬他:“這兒晚上有狼,不想被當成晚飯的話,就快點起來。”
“……”
徐子慎沒想到她去而複返,直愣愣地看着她。
“病傻了?還能走得動不?”寶珠蹙眉,舉起手在他眼前揮揮。
徐子慎第一次露出這種有違他聰明人身份的神情,慢吞吞地牽住她的手指,放在心口。
“……能,你扶着我。”
寶珠原本想,就攙着他走一段路,進了城一把丢開,任他自生自滅去。
不料這厮實在重得很,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寶珠才走了兩裡地就扛不住了,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走。
不多時,回到了他們一家三口原先在城外落腳的地方,一個茅草和竹子搭出來的小棚子。
小院子裡有些野豬侵襲的痕迹,好在屋裡頭還完整,簡單掃掃灰塵,還能睡人。
寶珠把徐子慎丢到小床上,手探進他胸口摸索了幾下。剛才還一副要死樣的徐子慎,突然擡起雙臂,攬住了她。
寶珠的巴掌啪一下就招呼過去了,蒼白的臉瞬間有了血色。
“病了還能耍流氓?”
“那你幹嘛摸我。”徐子慎捂着臉委屈道。
“想什麼呢?我找火折子,給你煎藥!”
“……好吧。”
徐子慎把東西掏出來遞給她,都這時候了還沒忘記跟她算賬:“我抱你一下,你扇回來一下,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