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份愛 “當我這麼好騙?”
送走啰哩巴嗦的助理,耳根子總算清淨不少,季晝才剛回浴室洗了個澡,還沒來得及套上新衣,轉眼他房間門鈴就又開始響。
未完成的動作忽地一頓,季晝頓了下,不耐煩地改為先随手披了件浴袍。
擡手取了條毛巾搭腦袋上邊擦着往門口走,随着房門乍一開,兩人神色均是蓦地一怔。
季晝眼下的模樣實在算不上清白。
淺灰貢緞棉壓成的斜領虛虛攏住他内裡風光,若隐若現的薄肌在散露的空氣中形成難以言喻的酥麻。
發梢沒瀝幹的水分沿着鼻梁滾滾而落,劃過他高挺弧度上那抹冷峻的深棕。
透明的水滴如同未經雕琢的放大鏡,不經意拂過時便勾勒出這處圓痣的弧度,仿佛最優秀的解說員在動作輕柔地撫摸着講解純天然的鬼斧神工。
明绮震驚的眼睛都瞪圓了,片刻又趕忙禮貌地挪開目光,手中攥着袋子的力道更重幾分。
她揚唇剛要開口,季晝就松散地轉回身。
他側身對她,空出個容納人過的通道。
他不僅嗓子略微發幹,嗓音也有點啞,但依舊獲取了率先的主動權,“進來吧。”
明绮顯然還在狀況外:“啊?”
“啊什麼”,季晝若無其事地瞥她一眼,“不是來找我的?”
男人沐浴後的味道近在咫尺,好似能憑借氣息将人拽入冷冽山泉流淌的曠野之地。
有種清爽自由的氛圍感,還夾着一點點張揚霸道的荷爾蒙。
他整個人又恢複了慵倦的氣質,懶懶掀起眼皮瞧她一眼,“還是說要我出來?”
季晝若真衣衫不整地和她長時間駐足走廊,萬一有人路過并見證,屆時他倆隻怕更加說不清楚。
沒過多猶豫的短暫衡量後,明绮擡腳步入室内。
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季晝維持着不顯突兀的距離,描摹的視線從濃密軟發蜿蜒而下,停在了她細膩且精緻的手腕。
薄皙的肌膚弧度呈現柔和的美覺盛宴,隻是上面系着不緊的氟橡膠圓環似是被無聲遺忘。
直播所用的測謊手環本就作品牌方的贈禮,明绮大概是走的急沒注意,離場時工作人員沒提,她也就忘了摘。
季晝視線一觸即離,下一刻又翻來覆去地掃過,他眸色比烏雲更沉,理智徘徊在遊走的邊緣。
明绮眼神閃避地張了張嘴:“你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
季晝突然不知道怎的,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快瘋了,否則下意識的反應怎麼會是讓明绮不要注意到她自己手腕。
内心越是波瀾四起,他越口吻卻坦然地轉身:“喝什麼?”
酒店房間除了礦泉水還能有什麼。
不過明绮沒打算長待,因而客氣道:“不用了。”
季晝也沒謙讓,他話音懶懶地哦了聲:“有事兒找我?”
明绮擡手,極具目的性的紙袋子順勢往季晝手裡遞,關心偷瞄的注意力全停在季晝的唇。
總覺得也不知是他洗澡時沾了太多水,還是濕熱的溫度沖淋會令血液循環通暢,季晝唇色鮮紅度甚至隐約比白天更勝一籌。
猶豫三兩秒,明绮唇瓣輕碰,“給你的藥膏。”
“塗唇用的”,她解釋說,“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不小心害你受傷。”
明绮對季晝的感情要說起來也複雜,畢恭畢敬的距離感交織着故人重逢的親切,一點微不足道的同學情誼加持,細究起來又沒有很熟悉。
不過無論怎麼說,和季晝這樣随心所欲的脾氣打交道,該有的禮數不能失。
聞言,季晝有一陣沒吭聲。
他神色冷淡,再開口帶着哂意:“你對所有的合作對象都這麼客氣?”
“就…本來也是我的錯嘛”,明绮低垂着眼盯自己的腳尖,視線不與他相對,“還有就是——”
“可能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成分吧。”
莫名的、怪異的、又不必要的内容,就連明绮也說不上來為何會同他解釋:
“雖然我看起來拍過一些所謂的親密戲,但那些都是用的借位。”
明绮鼻尖聳動,微微撇了下嘴,“然後這次…就有一點點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氣氛有片刻的停滞,伴随着睫毛輕顫,季晝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呼嘯起伏的心潮被理智施加重壓,他僞裝和平時無差的反應,桀骜的眉眼高高揚起,“當我這麼好騙?”
明绮被質疑反而更認真:“真的。”
幽不見底的深眸悄然輕挪,短暫卻漫長的幾秒過去,手環依舊毫無波動。
短短幾秒,明绮隻覺得他看她的目光很深,瞳色也黑沉。
一寸寸的目光似審視,又恍如掠奪,片刻後這人淺揚了下眉梢,濃稠瞬散,“沒想到——”
他慢悠悠地拖着調子,“原來明老師也沒經驗。”
确實,這句話明绮反駁不了。
他們兩個在正兒八經的吻戲上是同一起跑線。
說到這裡,季晝悠閑地往沙發上落座。
他向後一靠全是豔色,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又随動作抖落松了一點。
季晝閑閑地啧了聲,一副了然的樣子,不疾不徐問:“初吻?”
有時候人的羞一旦堆積,就再也顧不上維持表面和平。
他這副表情完全是站在成年人角度嘲笑她小兒科,連工作上的嘴唇觸碰都反應甚大的意思。
明绮耳邊挂上可疑的紅色,軟音中含着氣急敗壞的質問:“你不是嗎?”
季晝嘴唇噙笑,瞧她兩秒,“沒說不是啊。”
“你要不信的話”,他稍作停頓,眼皮淡笑着在她手腕滾一圈,“我也帶上手環再回答你?”
終于反應過來什麼,明绮錯愕地低眼确認後,瞬間通紅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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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酒店房間等耳畔溫度散去的這段時間裡,明绮百分百想通并相信,季晝在見她的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的粗心。
可他非但沒好心提醒,反而欠欠地引誘着她道出心聲。
不得不說,季晝這副悠然渾的樣子久違地勾起了她對過往的記憶。
高中時季晝脾氣算不上融入集體,他頂着張俊到極緻又冷淡傲然的臉,整天懶洋洋窩在座位,對班級趣事呈現一種漠不關心的疏離。
相反的,明绮人緣又特别好,她那時性格乖乖甜甜,見誰都綻着一張明媚笑臉,自然備受寵愛與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