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季晝的樣子無法自理到和完全沒用過任何化妝和護膚品的門外漢沒什麼差别，明绮隻能親自上手給他示範。

她今天出門之前塗過防曬了，但是再壓一層也不要緊，但她才剛伸出手，眨眼間，男人的手背就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眼簾。

明绮慢半拍地擡頭，四目相對，季晝一副理直氣壯等人服務的架勢。

為配合不讓季晝伸出的手落空，明绮隻得就着他的動作給他手背上擠了一些，然而到了塗抹這個步驟又遇到了難題。

擠壓時可以用瓶口對準他的皮膚，可塗抹顯然是個更加私人的，且不好控制的動作。

這次她沒冒失地上手，僅僅是擡起她空無一物的手背隔空給他做示範。

明绮伸直食指側壓上手背，先用手指像個平直的雨刷一樣撚展，再慢慢細緻均勻地照顧到各個手指縫隙。

然而她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做到這一步——

季晝宛如搓護手霜一樣，兩手背并攏，打着圈兒地胡亂揉弄一通。

還沒出口的話此刻盡數化為明绮欲言又止張開再閉合的唇角。

明绮犯難的思緒被季晝突然的語氣拉回，男人像是大功告成一般彙報：“好了。”

躊躇半晌，明绮還是誠實道：“不是這樣，這樣抹不均勻的。”

她滿腹注意力都集中在液體快要成膜的季晝手背，卻沒看到男人含谑落在她頭頂的眼眸，“明绮——”

“嗯？”

季晝：“我是什麼洪水猛獸麼？”

明绮：“啊？”

季晝施施然挑毛病：“你不手把手教我看不懂。”

他又肆無忌憚又理直氣壯，“而且我總覺得你好像，對我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

絲毫的明绮絲毫不知他們這段對話已經被後面幾個離得近的小姑娘原原本本的收入耳中。

于是劇組錯綜複雜的隐秘小群裡，漸漸有人激動地發出嚎叫：

[季老師這個心機勁兒啊啊啊！]

[他就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明老師快來摸我的手。]

[……]

-

晚上淩松在群裡通知有劇組聚餐，就在影視城裡的一家就近包了幾桌。

因為臨時有點收尾的事沒處理完，他姗姗來遲的時候時間已經有點晚了。

本以為這一群人會正襟危坐地嚴肅等他，沒想到剛一推門就聽見這些人聊的還挺火熱。

他之前還想他們幾個沒這麼快能熟悉起來，沒想到一個不留神都鬧的亂成一鍋粥了。

其中就屬鞠承恩嗓門最大。

淩松入座主位，一邊是副導和幾個統籌，四個人圍着他另一邊依次排開。

憑借着敏銳的第六感，淩松覺得要不了多久，他們這個劇組的和諧度還能再創新高。

旋轉桌台上擺着提前上好的涼菜，以香菜點綴的牛肉片厚薄均勻，放在夏天最是爽口不長肉。

這菜就在淩松正前面，他動筷子夾了一片，算是敲響了這頓飯的開端。

慢條斯理地咽下一片牛肉，淩松不經意間開了口：“看樣子你們幾個現在關系挺好？”

鞠承恩首先響應，“超級！”

他接着把目光挪向明绮，功勞也推了出去，“還好有小绮姐把我們聚在一起。”

話題轉到她身上，明绮才謹慎地開口接話：“不是我的功勞。”

她說：“還好我們幾個都是同頻的人，所以能聊到一起。”

聽了這話，淩松驟然笑了，他含着幾分過來人心态搖搖頭，提點初來乍到大學生，“你呀你，多跟小绮學着點。”

“你這情商，等會季晝和錫林都被你給得罪完了。”

鞠承恩沒心沒肺地笑，“嘿嘿不會的。”

“晝哥和錫林哥才沒有那麼小氣。”

……

行，這還剛認識沒些天，這小子就開始護上了。

看來關系是真的不錯。

難得今日氛圍好，一群大老爺們兒同聚一桌小酌。

明绮坐在其中乖乖地喝飲料，還被一群人寵着，模樣有點像個誤入成人酣暢淋漓飯局的小朋友。

一頓飯和關系好的人才能吃出濃濃的氛圍感，衆人間關系無形中又親近不少。

酒至半酣，淩松的關注點落在了始終沉默寡言的邵錫林身上：“錫林也很棒。”

他拍拍身旁的季晝做指代毫不掩飾對邵錫林的贊賞，“不說這小子，你是唯一一個新生代裡演戲讓我能看到頭皮發麻的。”

邵錫林含蓄地笑笑，語氣難掩幾分落寞，“我已經不算新生代了。”

“95後怎麼不算”，淩松立刻反駁地一揚手，“他們幾個也就是卡着00的邊，跟你沒差幾歲。”

頓了片刻，他又略有難以啟齒地提，“不過你以前演的那些片子…”

其實能在圈内混的各個都是人精，大家一般不會在公開場合深扒對方經曆。

光彩的也就罷了，不光彩過往被提及難保聽者不會懷恨在心。

不過邵錫林不是那樣的人，但他也沒解釋的太詳細，隻是簡明扼要地講：“當時和前公司有點問題。”

“這樣啊……”

淩松和邵錫林暫時也還沒熟到能肆意揪着人家隐私繼續打探不放的地步，話說一分留一分，大概什麼情況就能推斷出個差不多的全貌。

就在他這麼一猶豫下一句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明绮開口了。

她一出聲總給人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口吻中洋溢的青春歡快氣息讓人聽着就備受鼓舞，活脫脫一個小充電器。

“淩導能說好就是很棒了。”

明绮笑眼彎彎地又接上對淩松的話，“所以您以後要還有什麼好片子可以多帶帶他呀。”

邵錫林握在手中的筷子蓦地緊了一下。

在這個追高踩低，處處利益至上的圈子裡，他很久沒遇到過明绮這樣不留餘地、不看身份對人好的脾氣。

他好像有點懂了，為何曾經的合作夥伴提起她都是贊不絕口，極少有人舍得說她的壞話。

即便許子碩那樣的人，冒着被霍淳發現的風險也會為她着迷。

又為何鞠承恩愛黏着她，季晝喜歡她，還有那個向來獨來獨往的梁奈，會和她是圈内最好的閨蜜。

邵錫林複雜的目光落在明绮身上，淩松反倒先笑了，“好你個小丫頭。”

淩松瞥了眼身邊未置一言的季晝，話裡含了點深意，“我算是知道了。”

“為什麼你這麼讨圈内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