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巧啊!
這裡是北海道吧!這裡應該就是北海道吧!他都已經離開東京了怎麼還會出這種事!
他閉上眼,轉過身就走。
——手卻被人拉住了。
溫熱的觸感,略帶着清淺栀子味的肌膚浮在他的指尖,女生的嗓音很緊張,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人。
“是你!”
狗卷棘轉過身,對上她的眼睛——銀藍色的眼睛——這些天的所有夢境和經曆都一一在他腦海裡浮現,惹得他心情微妙。
“……昆布。”
算是打招呼吧。
她抓着他的手沒有放開。狗卷棘隻覺得現在拒絕也不是回應也不是,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有些尴尬了。
接着,他就聽見江見月這樣說道:
“我想了很久,我,我……”
“鲑魚?”
江見月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地鞠躬道歉——額頭卻不小心撞到了狗卷棘的手背,紅色的印子清晰得不可思議。
她下意識往後退,身子卻因地面凹凸往下倒。情況突然,狗卷棘下意識護住她的後腦勺,跟着她往下倒去。
好近。
他們對視了好一會兒,時間似乎靜止在了這一秒。狗卷棘看見她的睫毛被天色描摹出淺金色,眸中也帶了些緊促。
不對。
不是眼眸。是心跳。
是不是有點太暧昧了……
就在他腦海裡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江見月有點不好意思地偏過頭,非常害羞地道謝:
“謝謝你……”
“James。”
……
暧昧不見了。
狗卷棘的眼神也回歸了疲憊。
他們起身以後,江見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從包裡拿出自己剛買的喜久福,硬塞到他手裡,“這……這些給你!對不起!”
狗卷棘本來想拒絕,卻聽那個女孩繼續道:“對不起!那天我問過阿姨了,他們說不知道你被客人要求做了那種事,以後他們會注意的……抱歉!沒有及時發現是店裡的問題!”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她的思路還停留在這麼久遠以前的事!怎麼還沒有人告訴她這就是個誤會!
江見月的神情很掙紮。
她很難過,也很悲傷。
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忘記James。
不隻是因為他和狗卷棘長得很像,更因為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怎麼會有人去男公關店勤工儉學,還被要求做了那麼可怕的事情!他一定……很缺錢吧。
她都看到了。
在她排喜久福專售店隊伍的時候,James一個人在樹下站了很久。既然不可能是在看她,那就是因為……
他也想吃吧。
可是他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他那麼想吃,卻處境窘迫,隻好在樹下看着别人排隊望梅止渴。
江見月頓時起了不少憐意。
生怕James因為自尊心拒絕她,江見月在說完以後便轉身就跑。不給他一點說話的機會。
她的背影消失得很快。
經過這些天的鍛煉,她的跑步速度已經有了顯著提升。事實上,在她發現人生意義之後,她就開始更加努力地投入咒術師的訓練。今天,也是三輪同學帶着她一起體驗拔除咒靈的感覺。
等到她氣喘籲籲地趕到三輪霞身邊的時候,太陽恰巧落山了。
“……江見同學?”
三輪霞看着她彎腰的模樣,眨了眨眼:“你買的喜久福呢?”
“我……我……”
江見月紅着臉,抿唇道:“我送給别人了……”
*
樹下。
買喜久福的人變少了。
狗卷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待在這裡。他看着手裡被塞過來的甜品袋子,突然想起來她紅着臉道歉的樣子。
粉色的袋子裡裝着一隻隻包裝精緻的盒子。他挑選中間那隻盒子,取出一塊圓圓軟軟的糕點。
綠色的。
抹茶味的。
落山的黃昏撒下橙燦燦的餘晖,把男孩眼中的陰霾擋住了片刻。
口腔裡有一股甜味蔓延。
甜膩膩的,不是他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