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季榕沒頭沒腦地鬧了一會兒,但真睡着了反而安穩了。
晏随把她安置在沙發上,步履蹒跚地回到卧室拿了條新毯子出來,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外面的鞭炮與煙火聲從未止歇,臨近新年鐘聲時變得更加熱烈。季榕不知沉在怎樣的美夢裡,嘴角始終挂着溫和的笑意。
又有電話響起,卻不是他的鈴聲。季榕不安地動了動脖子,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晏随起身,從餐桌上拿起了季榕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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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門鈴響起,展令文匆匆趕來,身上穿了件羊絨大衣,裡面露出的卻是睡衣的褲腳。
“祖宗,不能喝還喝這麼多……”展令文歎了口氣,蹲下去心疼地為她把碎發理到耳後,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溫聲細語地喊,“榕榕,醒一醒,我們回去了。”
好幾聲之後,季榕朦朦胧胧睜開眼睛,傻呵呵一笑,嘟嘟囔囔:“展姐,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榕榕,摟着我的脖子。”展令文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熟練地攬住她的腰,把她半拖着拽起來,挂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們先走了。”
“展姐。”雖然不合時宜,但晏随還是在這時叫住了她,“季榕為什麼幫我?”
展令文轉頭看他,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她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你還是問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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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榕做了一個美夢。
夢裡的她還是個紮着螃蟹辮的小姑娘。她坐在秋千上,晏随把她蕩得高高地,珍媽媽坐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陽光燦爛,滿室溫暖。季榕戀戀不舍地睜開眼,坐在床上大大伸了個懶腰。
身上穿着舒适的真絲睡衣,手腕上的珠串都拆了放在床頭,露出她腕上的紅色紋身。是一棵生機勃勃的生命樹。
季榕不經意地轉頭,意外看到了沙發上撐着頭打瞌睡的展令文,關于昨日的記憶開始逐漸複蘇。
她記得媽媽在私廚給她訂了年夜飯,她與晏随對桌而坐。窗外是絢麗奪目的煙火,空氣裡飄着食物的香氣。
晏随握着筷子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喝酒時下巴微仰,性感的喉結滑動,頸部線條嶙峋脆弱,似孤高的白鶴。
之後的記憶就模糊了,好像有人抱過她,接觸的皮膚柔軟而溫暖,身上散發着幹淨清爽的味道,讓人莫名心安。
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沙發上打瞌睡的展令文,她睜開疲憊的雙眼,眼白上布着血絲,眼眶泛青。
“你醒啦!”展令文從沙發上站起來活動僵硬的手腳,蓋在身上的大衣滑落到地上,露出灰色的居家睡衣。
“你把我帶回來的啊?”季榕看着她的模樣,愧疚中又有那麼一絲失望。
“除了我還能是誰?”展令文沒有好氣。
“我還以為是……”季榕話說到一半,忽然高興地炫耀,“我昨天跟晏随吃了年夜飯,還喝了酒。”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你知道你不能多喝酒嗎?”展令文揉着眉心問。
季榕全當沒聽到,披了件罩袍起來,光着腳走在毛絨絨的地毯上:“他長得真好看,比從屏幕上看到的還要帥。”
展令文抱臂看她:“擦擦你的口水,你這樣子像個别有所圖的富婆。”
季榕一愣,紅着耳廓把頭扭到了一邊。
“既然過來了,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展令文拿出手機,傳了份文件給她,“你先看看。”
“關于晏随的嗎?”季榕拿過手機打開,在微信上接收了文件。
是IK的熱門綜藝《大富翁》。
《大富翁》是國内首屈一指的生活晉級類綜藝,一季十二期,每期分上下兩集。節目仿照經典桌遊《大富翁》的遊戲形式進行設置,旨在助農及推廣當地旅遊業。遊戲嘉賓經過層層闖關獲得相應金币,由獲得的金币數決定下一期嘉賓的生活條件及拍攝場地。可能上一期在新西蘭的豪華莊園中,下一期就被到了草原上的牧民帳篷裡。
為了防止嘉賓劃水,在節目的一開始就會公布下期飛行嘉賓的身份。為了不得罪人,大家都使勁渾身解數,笑料不斷。
節目的常駐嘉賓有四位,一位是德高望重的劇作家蔔明,以尖酸刻薄著稱,罵人很有水平。一位是喜劇演員文鑫,擅長做和事佬,是嘉賓關系的粘合劑。第三位是初出茅廬的天才演技派少女楊漫漫,學習能力強,也很有計劃性,是遊戲通關的關鍵人物。第四位是娛樂圈男團隊員沈斌,長得好,腦子活,最會鑽攝制組漏洞。
節目的配置并不頂級,奈何四位嘉賓優劣互補,很會制造笑料和話題,《大富翁》一上線便引爆網絡,市場占有率曾達到過12.73%,同期節目無可匹敵。
IK官宣原班人馬,第二季未拍先火。可就在大家準備幹一票大的的時候,顔值擔當的沈斌因為睡粉被爆,塌房了。
“我跟IK的趙導關系不錯,正巧聽說了這件事,就把晏随推薦給了他。”
“能行嗎?”季榕在手機上翻看着劇本和介紹,很心動,又很猶豫,“沈斌的粉絲很瘋的。我從網上看到說,誰敢接沈斌的位置他們就爆誰的瓜。”
“所以沒人敢接。”展令文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這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起點。”
“你确定晏随的身上沒瓜?”季榕問。
“怎麼,你不是他的腦殘粉嗎?他有沒有瓜你不該比我清楚?”展令文不由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