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自源頓時沒氣了,他走過去,放平語氣,耐心詢問道:“怎麼了?”
餘添星聞聲擡頭,見他來了,馬上起身道:“沒事。”
許自源一哂:“沒事?沒事你坐這兒水不擦衣服不換飯也不吃?”
餘添星被他這句話噎住了。
許自源見他這副模樣,也懶得追問事情答案,默默歎了口氣,推着孩子往更衣室走:“走走走,吃飯,吃飯不積極作風有問題!”
*
餘添星這個中午沒睡好覺,一方面是因為那幾個人在背後蛐蛐他,另一方面是吃飯的時候從許自源的口中得知何洋今天的訓練計劃要提前結束。
他的生日就在明天,現在連何洋一面也見不着,就更别提偶像的親筆簽名合照了。
餘添星頭一回覺得下午的陸地訓練如此沉悶。
訓練到中途,跑完整整十圈後,一個個累得渾身濕透,腳步都是飄的,教練可算是願意放他們一馬,叫他們稍作休整。
頓時,好些人跟洩了氣的皮球直接癱坐地上,餘添星好歹還提着口氣,别過頭走到陰涼處,跟着許自源一并坐下休息。
中午那幾個蛐蛐他的家夥正成群結隊地往操場那頭的小賣部去了。
然後很快,那群人就又回來了。餘添星拿毛巾抹了一把臉,看着王一帆先給教練拿了瓶水,然後左顧右盼了一轉,最後竟然朝着他這邊的方向徑直走來。
人影越來越近,餘添星不由自主捏緊了手裡的毛巾,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家夥。
……是不是該裝作若無其事地同對方打個招呼?
可最後他還是沒能做到毫無芥蒂的開口,隻能壓制着心頭的悶氣,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最後隻稍稍皺了皺眉頭,撇開自己的目光。
但人家顯然根本不在意他——王一帆的腿直接從他面前經過,停在了他身側。然後他就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帶着谄意讨好的問候。
王一帆親切地喚了聲:“源哥。”
餘光中看見那人給許自源遞了瓶橘黃色的運動飲料,許自源倒也不拒絕,笑意盈盈地收下。兩個人還相互寒暄了兩句,王一帆這才滿臉堆笑,心滿意足地走了。
期間,餘添星似乎還感覺到對方似有似無地瞟了他一眼。
目送人離去,許自源擰開瓶蓋,暢快地喝了口冰水,然後沖餘添星感慨道:“王一帆這小子人還挺不錯。”
餘添星終于一個沒忍住,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哧。
許自源好似沒聽見,繼續問他:“诶,添星,你這來了都快半個月了,怎麼沒去熟悉熟悉這些隊友?”
餘添星又不說話了,半晌,慢吞吞地開口:“自源哥,你為什麼要帶我?”
許自源挑起一邊眉毛,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餘添星的表情委實不見得多好看,兩撇短密的眉毛緊蹙着,眉間還微微跳動,而本就呈苦相的下垂的嘴角垂落得更厲害了。
奈何這小孩将目光放得太低,許自源壓根瞧不見小孩的眼睛,無法确認到小孩是不是真的哭了。
“餘添星你……”許自源話語一頓,将手搭上小孩汗濕的背,“到底出什麼事了?”
餘添星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但許自源這回沒打算再放過他。
可他剛打算繼續追問,尖哨聲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地一響。
餘添星驟然擡起眼眶,許自源總算是看清了小孩眼角快要退卻下去的紅血絲。
*
許自源覺得自己就是老母親命,為了帶孩子操碎了心。
下午結束訓練後,餘添星的嘴就像是人被糊了好幾層強力膠水,閉得死緊,任憑他如何追問,怎麼撬都再難以撬開。
在做了幾次無用功後,許自源徹底放棄了,打算把這個難題丢還給何洋那個人精。他給何洋發去短信:
【餘添星這幾天不對勁,心理出問題了!】
何洋回得很快:【你給小孩疏導疏導】
許自源抄起語音回過去:“疏導什麼呀,一天就你省事,把人扔給我,自己請假美美隐身?”
何洋:【……】
許自源:【?說話】
何洋沒再回他。
許自源這邊急得要發狂了,等到一連幾個表情包轟炸過去後,何洋的信息回了過來:
【條沫在訂婚】
宋條沫,何洋暗戀了近乎十年的白月光,華國泳界女泰鬥!
許自源當即“卧槽”出聲,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得到這幾個字的沉重。
許自源還能說啥?
不要想不開啊,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貪戀那隻花;宋條沫年齡太大,你找個比你小的多好;男人有錢了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就哪怕,你想要男的也成啊!
……
大片大片的口水安慰話語從他腦子裡蹦出來,可挑挑揀揀就是沒一句能給對面發過去的。
最後他放棄了,挑了句最簡要直白地話給人發了過去:
【兄弟,咱華國遊泳隊就靠你了,你不能出事知道嗎?】
何洋坐在一片喜慶莊重的金紅中低頭凝視着許自源這段話,有些失笑,好看的眉毛也似乎是因為無奈微微蹙起。
許自源這回沒敢催何洋,瞪着眼珠子“矜持”地等了半天,最後終于收到了何洋的一字回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