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添星莫名其妙感覺“小孩”是在說自己。
這邊龐澤臉色不太好,這新人一來就砸場子……即便是他招來的,可萬一他的舊隊員輸了他這主教練的臉往哪擱。
思及此,他狀似帶威脅地再度詢問了這家夥一遍:“……你可真想好了。”
“沒問題。”墨鏡男一哂。
沒辦法,龐澤隻好皺着眉答應了下來。
等到墨鏡男換了條花花綠綠的泳褲溜達達過來,他身上已經幹幹淨淨,沒了紋身和雜七雜八的配飾。
整體上看着比一般的遊泳運動員壯實不少,個高肌肉塊大,尤其是大腿,比之一般其他泳姿的運動員,粗上一圈。
龐澤叫出了第一組的兩個目前成績最好的50秒成績的隊員,跟他進行一次測試。
比賽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新人以優于另外兩位的出發技術率先入水,幾乎是一路領先。
助教按順序爆出三人的成績,另外兩位隊員成績較之第一次都有一點幅度提升。
輪到墨鏡男的時候,助教罕見的頓了頓,說:“田震淮,49秒46s。”
突破50秒關卡!
霎時,聽取四周“哇”聲一片。
另外兩位隊員輸得那叫一個心服口服。
一開始還擔憂自己的隊員輸了的龐澤,此刻也轉變了心态
——一想到這麼優秀的運動員馬上就劃到自己麾下,龐澤就開心得打算今晚回家開瓶白酒小酌一杯。
餘添星在一旁目睹了整個比賽過程,這場比賽簡直是這家夥的個人作秀。
雖然技術比不上許自源,但這人憑借着自己強大的體能,硬是把另外兩個隊員從頭到尾壓得死死的,他敢打包票這家夥肯定沒盡全力。
想到此處,餘添星隻覺省隊卧虎藏龍,不知道這家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知名的天才。
晚上,暴雨如注。
餘添星要到比賽視頻後,從教練辦公室出來,路過一号按摩室。
門沒有阖上。
他恰好聽見了門内有人提他的名字,步履稍稍一頓:
“餘添星這回不就是我們一帆哥的手下敗将了嗎?”
“就說他是靠方教和許自源吧,诶,你們看,這下亞運會倆人一走,他不就原形畢露了?”
“……我可沒這麼說過。”王一帆含笑的聲音響起。
“啊?一帆哥,你怎麼還為關系戶說起好話來了?”
“你們懂個屁!一帆這是叫你們收斂點嘴,私下大家知道怎麼回事就行了。”
室内沉默了一會兒。
“一帆哥,做人我們還是要向你多學習學習啊。”
在聽到這句話後,餘添星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掉頭離去。
他運氣可真是“不錯”,兩次都能讓他聽到王一帆這群人背後嚼他舌根也是沒誰了。
餘添星走出更衣室,站在訓練中心門口,看着面前淅淅瀝瀝的雨水,撐起傘,然後走進雨幕中。
驟雨擊打在傘面上,頭頂上一陣噼裡啪啦。
這聲音恰好能來沖刷一下他的思緒。
*
餘添星趿拉着鞋底泡發的涼拖,回到宿舍,打開門,借着走廊上的燈光,發現自己的“單人”間居然憑空多出來了兩口行李箱。
那倆行李箱,一高一低,橫七豎八地攔在過道中央。
心口像是蓦然活過來了兩分。
難道他有新舍友了?
他按開燈走進去,将箱子扶起一并推到牆角,然後扭頭去看那張空的床位——床上仍舊隻有一張床墊,除了一層薄薄的落灰再沒别的東西。
對方隻先将東西放到了寝室。
餘添星将傘晾在陽台後,往自己桌子前坐了下來,長長的呼出口氣。
然後他從櫃子裡翻出筆記本電腦,幹正事。
今日比賽最後關頭的那段記憶反複在他腦海裡回播。
餘添星記得自己最後,在意志力的驅使之下,似乎好像找回了之前的感覺,甚至于還突破了自己平常的一個打腿速度。
那種感覺很奇妙,當時明明感覺自己已經到達了極限。
就像是被逼迫到了絕路,眼見再無路可走時,一轉身,卻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于是,在結束訓練後,衆人都圍坐在會議室,反複觀看點評田震淮的比賽水下動作錄像分析,企圖從别人的動作中窺探到些什麼技巧時,他卻是主動找龐澤要了一份自己的水下錄像分析回了寝室。
他打開電腦,将u盤插入,點開水中錄像,開始一幀一幀反複觀看。
餘添星對自己前程的表現并不滿意,尤其是30米左右時有個非常明顯的掉速,他需要去對比下之前的視頻,找出需要調整的地方,但他最着重的卻不是前面的不足,他最想看看的,還是後面那20米。
特别是最後的那5秒,那段距離,從速度位移圖上來看,他可以肯定及确定自己并沒有掉速。
那麼,他是否有漲速呢?
懷揣着這個問題,餘添星仔細看完了整個錄像,又耐心比完圖表。
然而即便是将那段時間的速度精确到小數點後四位,他依舊看不出自己那段時間的速度和前面的有多少差别來。
嘗試看了不下十三四次,依舊看不出多大變化後,餘添星揉了揉幹澀發癢的眼睛,有些氣餒,他不由得想,如果能讓他再進入一次那種狀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