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喻九白這般說,江子梵似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從位置上站起,緩步走至窗邊,将半掩着的窗戶關上,這才看向二人。
喻九白頓了頓,便招手示意周遭守着的人退下。
“王爺還是知之甚少了,”江子梵溫聲道,“這疫病由來便是怪事,咳症加以為輔,前來查疫的太醫們定是會覺得方向出了問題……”
喻九白是聰明人,江子梵這樣一說,他便心裡有了底。
他莫名想到白日那老婦說的。
“江子梵,你來冀州的日子早,我們聽說燕兒鎮藥館在一個半月前都空了,可是真事?”
京墨擡眸,面色嚴肅的出聲,搶先把喻九白心中的疑惑代為說出口來,确實如那老婦的說法,那為何朝廷不知,冀州知府也不與他們二人說明情況。
京墨與喻九白剛到燕兒鎮的知府府邸内,便被冀州知府張石仁安置起來,說來也可能礙于喻九白的身份,張石仁對京墨也是敬重許多,雖然京墨并不是很爽,甚至因為是攝政王妃這個身份所讨得的好處,讓他一整晚都在找喻九白的茬。
但即便如此,張石仁并沒有和他們詳細說燕兒鎮的疫情情況,特别是這醫館之事與糧食……
說到糧食,京墨輕輕的啊了一聲。
聽說這張石仁大開自家私糧,日日施粥救災,留了個不錯的好名聲來着。
“醫館确實空了,但并非近幾月的事。”江子梵思考了一會,接過了京墨的話頭。
“張石仁這個知府做的不錯啊,嘴真嚴實。”京墨輕笑道。
話音滿是譏諷之味。
喻九白皺了皺眉:“京墨,無從憑斷切莫下定論。”
“嘁,”京墨不悅的嗤了聲,便歪頭溫良笑道,“是是是,我們王爺話最大,都聽你的。”
喻九白閉了閉眼,無奈揉了揉眉心。
他拉了拉京墨的袖子,示意他坐好,随即擡頭和江子梵對視了一眼。
兩人目光交錯的一瞬間,江子梵頓時心領神會,彎腰作揖行了個禮。
不過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京墨的眼中。
“夜深了,今日要說的便隻有這些,微臣便先退下了。”江子梵道。
“嗯,今日多謝江院使。”
待到江子梵出門後,京墨表情都不是很好看,眸光沉沉的看着喻九白的身影,一語不發。
許是盯得久了,喻九白背脊有些發涼,他有些氣惱的回過頭來,正想狠狠怒斥京墨,就如先前每次的做法一樣,可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京墨打斷了。
“什麼時候,王爺與江家有些交情了?”京墨慢條斯理的替換茶葉,溫聲低語。
喻九白看着坐在羅漢床上的京墨,一時間竟然覺察出些什麼來,遂放下手中的筆,坐到了京墨的右手邊。
“京墨,嫁過來不過數日,便能對我指指點點?”喻九白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怎麼會,就是,”京墨低頭笑道,“你要知道,江子梵不可能是站隊你這一派的。”
喻九白擡眉。
京都素來有五大家族,世家公子裡又總會出一些纨绔子弟,這五大家裡就出了兩個,一個京府大少爺京墨,一個江家獨子江子梵。
與這兩人齊名的還有當年被提名的時候還是三皇子的天子,以及淮安侯應照夜,四人臭名昭著的很,就連喻九白深居簡出的,對這四人也略有耳聞。
京墨既然這般說……
“皇帝那派的?”
喻九白按住了京墨打算重新添茶的手,皺了皺眉:“你不睡的?”
京墨哼哼兩聲,沒再繼續動作,狡黠的眨了眨眼,便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這人。
“王爺你猜?”
也不知這句是讓喻九白猜的前者還是後者,攝政王與他這王妃對視了好一會,這才垂下眸來。
“……京墨,你真的很無聊。”
聽到喻九白的回答,京墨忍不住的低笑了起來,起身拍了拍袖子,心情突然變得很好,甚至有心思去看喻九白剛剛整理的文案。
“王爺覺得我無聊的話,那不如給我找些事情做。”
京墨拿起喻九白剛剛寫的那張紙,翻閱了起來,一邊看着一邊打趣着後者。
“您看,王爺明明都誇我是個聰明人,怎麼事事都自己親力親為呢?”
“……暫時用不上你。”喻九白偏開眼來。
京墨唉歎道:“再怎麼說,我也可能分擔些啊,王爺都願意信江子梵了。”
喻九白皺眉。
他剛想問京墨怎麼又繞回這件事來,就聽見京墨止住了調侃他的聲音。
“王爺有查郭石仁近幾年入賬開支嗎?”
喻九白皺眉:“沒有,怎麼?”
他看向京墨的眸子,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少了那些攝人的情意,反而冷的吓人,喻九白頓時有些反應過來了。
他聽見京墨說——
“王爺查查看吧,這些信紙的内容,太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