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檸,你可以随便參觀。這裡是我自己設計的。”
我環顧,這裡陳設奢華,空間很寬敞。隻是牆上都裝着一圈扶手。
“什麼要裝這麼多扶手。”
“我腿腳不太利索,說不好哪天就變成個殘廢瘸子什麼的,這不有備無患嘛。”
紀春山眼睛都在蛋糕上。頭也不擡答我。
“我能去看看你的畫室嗎?”
我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好像不懂什麼我會這樣局促。
“看呗。”他回頭一看,畫室門是關着的,好像有點明白我問得小心的原因。“哦,門沒鎖,我昨天順手帶上了。你推門進去就行。”
“好。”
我走過去,輕輕推開門。
我聽媽媽描述過他的畫,但親眼看到還是歎為觀止。裡面很多大小尺幅的水墨山水,筆下峻嶺險峰,雲帷霧帳,樹林蒼松,栩栩如生。我太驚歎,太佩服了。我看呆了。仿佛被吸進了他的水墨世界裡。
“有看中的嗎?送你。”
我回頭。紀春山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有點好笑看着被驚呆合不住嘴的我。
“真的嗎?”
“當然真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走過來說看着屋裡的畫說:“畫呢,講個緣分。看得出你真喜歡。不像秋容這小家夥,每次想偷我的畫出去換錢。”
我選中一幅八尺的潑墨山水。巍峨高山,溪流環繞,還有一些花樹開着花,春日盎然生機。這才覺得這幅畫不就是“春山”嗎。
“我可以要這個嗎?”
“當然。平蕪盡處是春山。”他一邊從牆上拿下畫,笑着一語雙關,卷成畫軸,而後遞給我,促狹看着我。
“謝謝哥哥……嗯……如果你以後想吃蛋糕你就和我說,我給你做。”
十六七歲的我,真誠又怯懦地表達着感謝,又不知如何報答,想到的無非就是做蛋糕給他吃。
他聽完,哈哈笑得很開懷:“好啊,檸檸,蛋糕換我的畫,很公平嘛。”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吃了蛋糕。我這樣說,好像是交換一樣。“不不不,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畫太好了,我很感謝……”
我着急解釋。
紀春山像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一樣,笑得更開心了,說:“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不過,你的蛋糕太好吃了,一副小畫,哪裡夠換。往後如果我饞嘴了,要麻煩你做給我吃,我也沒啥還的,你看中哪幅畫自己摘走就是。”
我那時候哪裡知道,他大手一揮送我的畫随便一幅都能有昂貴的市值,藏家競相追捧。後來在他後來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所有作品後,我,可能是保存他畫作最多的人。甚至,多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