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三次小組會議,距離上一次會議已經過了一周。
蘇念棠組是奔着拿名次加綜測分去的,上次确認了細緻分工,這次是把所有内容都集中起來彙總優化。
整整一周,她們組幾乎把江執和紀遠澤寫的所有代碼重測了一遍,确保沒有出錯。
紀遠澤推門進來的時候,蘇念棠正坐在會議桌一側,低頭整理裝訂好的打印稿。
他走上前,把一個幹淨的紙袋遞給她:“抱歉啊念棠,江大神說怎麼都聯系不上你。今早他被家裡一通電話叫回了蘇宅,這是他托我轉交的衣服。”
蘇念棠裝訂的動作微微一頓,訂書機在紙角上重重壓出“咔哒”一聲,但很快恢複如常,接過紙袋,對紀遠澤說了句:“謝謝。”
紀遠澤偷偷往紙袋裡瞄了眼那件外套,那可是他親眼看着江執洗了三遍洗衣機還是不滿意,最終拿去幹洗店洗的外套啊。
“他……其實挺在意的。”紀遠澤語氣有點猶豫,怕不小心說錯話。
但紀遠澤沒有把全部真相說出來。
江執找他的時候,自己那會兒剛打完一局排位,耳朵還嗡着,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隻記得江執站在門口,臉色發沉,對他說了好幾句話,但紀遠澤甚至到現在都想不起來江執到底說了什麼,明明人在眼前,說話的嘴型也能看清,就是聽不清對方的内容。
等對方把那件外套塞到他手裡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江執是在說蘇念棠啊。
“說的那副樣子……”紀遠澤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剛吵完架,我怎麼敢對蘇念棠說啊。”
蘇念棠低頭檢查裝訂順序,聽到紀遠澤的話時,沒有擡頭,試圖掩蓋短暫的走神,可指尖停在某一頁上,遲遲沒有翻過去。
“他說聯系不上你,語音也發不出去,信息不顯示已送達。”紀遠澤補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把他拉黑了。”
“我沒有拉黑他。”
她昨晚确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沒有未接來電。
哪怕是早上的朋友圈提醒、訂閱号推送,全都正常,唯獨關于江執的所有内容都不見了。
蘇念棠點開和江執的聊天框,對話停留在她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個定位地址,那天他們一起回蘇家的晚上,她發的定位。
她靜靜地盯着那個地址看了兩秒,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
印象中江執是回了信息的,但聊天記錄所有他發的内容都被删了。
蘇念棠退出聊天框,試圖翻找系統設置和信息記錄,卻發現江執的頭像在通知管理裡也消失了。
如果按照紀遠澤所說的,那應該是江執所有能夠聯系她的途徑都被強制關閉了,包括通過第三人轉述。
紀遠澤坐在她對面,正好看見蘇念棠手機屏幕上那條地址消息,意識到那是個私人地址後,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呃,算了,你們的事我也不懂。”
紀遠澤幹笑幾聲,放棄再多嘴,自覺閉麥,給自己強行找事做,擡頭看看天花闆,低頭看看資料稿,扭頭看看窗外的風景。
剛閉麥沒到兩分鐘,會議室的門又被推開,彭欣手拿着學校裡的連鎖咖啡,語速飛快,“PPT我已經統一排版了,林傑那頁的圖表可以換個樣式,太醜了——”
話還沒說完,她一擡頭,看到蘇念棠和紀遠澤已經各自坐好,而紀遠澤看到她來時雙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林傑和江大神都沒到嗎?3,2,1,遲到啦!”
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推開。
林傑背着電腦包沖進來,臉上帶着慌張,“别數啦别數啦,我這不是到了嗎!”
“你十分鐘前在群裡說‘馬上到’,結果比我還遲進門。”彭欣拆台拆得毫不留情。
林傑順手拉開紀遠澤旁邊的空位,癱進椅子,一邊喘氣一邊擺手,“沒趕上學校巴士,學校太大了,你知道我跑過來有多累嗎。”
“那江大神遲到啦!他要請喝奶茶!”彭欣開心地說。
“你沒有看群嗎?他剛剛在群裡發了,說家裡有事,下次請喝奶茶。”
蘇念棠聽着他們的對話,低頭打開手機,點進了群聊頁面。
消息記錄整潔而正常,隻有彭欣在十分鐘前發的彙總PPT,緊接着就是紀遠澤和林傑發的“收到”表情包,再往上就是平時的讨論,但她一條關于江執的消息都沒看到。
在她的屏幕裡,江執從進群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蘇念棠又往下翻,翻到最新,重新返回最上面,反複滑動。
還是沒有。
江執的名字沒有出現在任何一條消息框裡。
“在哪兒?”蘇念棠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就今天上午啊,你再拉拉看。”林傑說着把手機舉過來,屏幕上亮着一條再普通不過的消息:
【江大神:臨時回家處理點事,今天不過來了,下次我請喝奶茶。】
帶着他慣常用的那種标點符号和語氣,簡潔了明,甚至還帶了一點“怕麻煩别人”的禮貌。
蘇念棠盯着那條信息,她的頁面裡,依舊空空如也。
“你那邊沒有嗎?”彭欣看蘇念棠的臉色不對勁,輕聲問了一句,“我這邊也能看到,他開會前半個小時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