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棠發完消息後就準備睡了。
22:00,是她雷打不動的入眠時間。
可這次卻失眠了。蘇念棠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沒能睡着。
她把枕頭翻了一面,又換了個方向側躺,閉上眼數了幾十個呼吸,還是沒有睡意。
索性起身,翻了會兒櫃子,終于在櫃子最深處找到了那一小瓶壓在備用藥盒底下的褪黑素,瓶子還沾着灰。
太久沒吃了,裡頭隻剩下一顆。
她站在櫃子前找了下生産日期,捏着那顆藥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擰開瓶蓋倒了出來,仰頭吞了下去。
吞下去的那一刻,蘇念棠突然想到,在江執還在的時候,自己從來沒有碰過這些。
她在他懷裡總是秒睡,哪怕整天忙得焦頭爛額、腦子停不下來,隻要靠着他,聽着他的呼吸聲,不出五分鐘就能睡着。
有時候江執還在講話,她就窩進他懷裡慢慢沉下去了,連他自己都要輕聲說一句:“還沒說完呢,就睡着了?”
同床共枕的日子裡,蘇念棠的安眠藥方裡沒有藥,隻有江執的懷抱以及他輕輕碰到她發梢時那種不經意的安撫。
蘇念棠靠着床頭坐了一會兒,等藥效慢慢滲進去,卻還是沒有睡意,就這麼盯着天花闆睜眼到了一點半。
她心裡清楚,自己一旦一點半還沒有睡着,那就徹底失眠了。
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時候。高中時也有過幾次,隻不過那時候是因為焦慮、因為成績、因為不确定的未來,但高考結束和江執正式在一起後,她就沒有失眠了。
蘇念棠徹底放棄入眠嘗試,翻身拿起了手機,屏幕亮起來的那一刻,她先打開了與江執的對話框,那句她沒有發出去的話:
【我要睡了,晚安】
蘇念棠退出對話框,打開了共享備忘錄,看到江執21:35的回複:
【嗯。隻要你先開口,我就不會照它寫的走。】
屏幕上的光映着她眼底的情緒,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把手機翻了個面,壓進枕邊。
這一晚,她終于睡着了。
...
時間來到了小組第一次正式彙報的日子。
這次不是小組内部例會,而是在課堂上進行的公開展示,講師将從所有項目小組中選拔出三個,代表年級參加本屆人工智能校賽的交叉學科賽道。
場上投影已經切好,台下座位坐滿了其他組的成員和老師。
投影儀前,蘇念棠一邊從容切換PPT,一邊不緊不慢地陳述着小組的研究過程。
語速清晰,邏輯嚴謹,脫稿演講全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在關鍵數據分析部分,蘇念棠指出AI翻譯模型優化的前後對比,回答講師的提問時幾乎沒有停頓,配合着她沉穩的眼神,連台下的教授都頻頻點頭。
整個彙報沒有冷場,沒有結巴,甚至連PPT的排版都被院導師在最後特地點了名表揚:“PPT做的非常精美,内容充實。”
講台下,彭欣、紀遠澤和林傑紛紛松了一口氣,辛苦了這麼久,終于能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準備校賽了。
“辛苦啦棠棠,這次我們能拿高分,全靠你鎮住場子。”彭欣笑嘻嘻地說,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裡滿是小組作業結束後的放松和佩服。
“真的,念棠你PPT簡直是大神級别,更别說你那10分鐘的脫稿演講了,救命,剛才老師們全程都在點頭,誇得我們臉都快燒起來了。”紀遠澤一邊合上電腦,一邊回味剛剛的精彩彙報。
蘇念棠把激光筆收進文件袋裡,眼尾笑得微微彎起來:“這次大家都很努力,能拿高分離不開小組每個成員的努力。”
她語氣輕松,帶着一點點調侃的意味,像是在開玩笑,卻又不失分寸,逗得彭欣和紀遠澤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那當然,我們再不配合就不配當人了!”彭欣毫不客氣地回道。
她平時最讨厭那種摸魚渾水的組員,這次能跟着一群積極主動、效率爆表的組員,尤其是遇上蘇念棠這種從頭穩到尾的核心擔當,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回了人間。
不,是天堂,原來被大佬帶飛是這樣的感覺。
一旁的紀遠澤也湊過來:“你這話一出來,我良心突然有點痛,但又沒那麼痛。”
就在他們三個笑成一團的時候,林傑從後排收拾完電腦,提議道:“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算是慶功?”
“哎呀,江大神不在,他被學院領導叫過去了。”彭欣很想去,但慶功宴感覺缺一不可,更何況江大神有着巨大的貢獻。
“我聽說是去談項目。”紀遠澤補充,滿臉崇拜,“我們院的院長好像點名要帶他進課題組。”
彭欣邊收資料邊開口:“我們這次拿到了名額,但是還需要寫一個組員貢獻表,還得放在最後一頁進行展示,聽說校賽的評委這次非常看重小組分工。”
“分工?”蘇念棠投去疑惑的表情,“學校比賽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奇怪的内容。”
“好像是今年新加的。”林傑聳了聳肩,“我剛剛問了隔壁小組,他們也都收到了這個通知,說是為了提升團隊協作意識。”
“嗯嗯!”
“分工也算分數?”紀遠澤擡頭問,“那要不要我把‘建模執行’那欄寫得詳細點?”
“得了吧,聽說江大神改你的部分改到淩晨。”林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蘇念棠一直看着他們沒有說話,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印象裡,以往的比賽評分隻看成果展示和講解能力,什麼時候還要看分工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