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棠給的是小區門口地址。

但江執連導航都沒有開，就自己打方向盤，繞過門口，靠着直覺開進了停車場，最後停在靠電梯附近的車位。

“我不是發你門口嗎？”

“門口太遠了。”江執解開安全帶，側頭看她一眼，“你不想提着東西走太久。”

視線順勢掃過她腿邊那隻黑袋子，眼神停了一秒，“現在可以告訴我裡面是什麼了嗎？”

蘇念棠正準備開門下車，動作一頓，又慢慢坐回來了，“普通外賣。”

“我都聽到酒瓶相撞的聲音了。”

蘇念棠嘴角扯了下：“你耳朵挺靈的。”

車裡靜了幾秒，她感受到一道死亡注視，他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念棠撐着車門，餘光觸及那道灼灼視線時，還在嘴硬：“猜到了還問？”

“确認一下。”江執靠在駕駛座上沒動，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右手輕輕敲着膝蓋，“我喜歡聽你親口說。”

蘇念棠看着他，不說話，隻低頭抱起袋子，推開車門下車。

臨關門前她回頭，看着他，聲音軟軟的，卻帶着點不服氣：“伏特加，汽水，還有兩個冰杯。”

“我打算請你喝一杯，但現在有點想反悔了。”

江執坐在車裡，盯着她走向電梯的背影，片刻後輕輕笑了一聲，随後拎起他自己的布袋，開門下車，大邁步跟了上去。

蘇念棠聽到腳步聲後，放慢了步伐，确定他跟上來後，她才拿起卡在門禁上“滴”了一下，綠燈一閃，地下單元門彈開。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蘇念棠先走進去，站在按鈕側，歪頭看着電梯外的男人，她沒有按樓層。

江執站在電梯外，隻和她對視了一秒，就擡腳邁了進來，轉頭看了看靠着金屬牆壁的蘇念棠，伸手按了個20。

指尖落下的那一刻，他自己也怔了一瞬，按樓層的動作是下意識做出來的，甚至沒有經過大腦。

蘇念棠終于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在20樓？”

江執沒動，連手都沒有收回來。

“不是忘了嗎？”

江執沒有回答，電梯還在緩緩上升，他站在那裡，眼神落在泛紅的數字上。

他早就認定了。

認定這個女孩，是他的。

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在點菜的時候會下意識繞過她讨厭的東西，為什麼會習慣性為她夾菜。

明明他不記得他們的過去，卻知道她不吃魚，知道她喜歡茶熱一點、甜度低一點。

不是因為誰告訴他，也不是因為蘇念棠求證了什麼。

江執低下頭，盯着自己空着的右手，掌心發熱，心跳一聲一聲地往耳朵裡砸。

是因為自己早就是她的人了。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20樓，門緩緩打開，蘇念棠先擡腳跨出電梯門。

江執在她身後兩步的位置，兩人一前一後，看着她輸入密碼。

“滴——”的一聲，門鎖解開，玄關的感應燈随即亮起，暖黃的光從裡面映出來。

蘇念棠先進門，随手把那隻黑色袋子放在玄關櫃台上，裡頭的玻璃瓶輕輕磕出一聲悶響。

她撐着櫃子換鞋，回頭看了江執一眼，“你袋子裡到底裝了什麼？”

江執沒有回答，隻是跟着她進來，準确地從最下層抽出那雙男士灰藍拖鞋，尺碼剛好，鞋底有些磨損，顯然不是新買的。

換好之後，他提着布袋往裡走，在沙發旁坐下，将袋子穩穩放在茶幾一角。

蘇念棠将冰杯裡還沒有融合的冰塊挑出來放在新的杯子裡，倒了伏特加和汽水，做了個簡易版的雞尾酒，感覺顔色不夠好看，又從冰箱裡找了瓶水溶C倒了進去。

她隻給自己做了，一個人坐在餐廳的吧台上，燈光打下來，襯得那點酒液發亮，抿了一口。

比今天晚飯時喝的柚子酒好喝多了，烈一點，也又因為有汽水和果汁的加持，好入口很多。

伏特加順着喉嚨落下時，那股熱感湧進胸口，蘇念棠沒有皺眉，反而唇角輕輕一挑，酒精沖散了頭腦裡的某些念頭，又把另一些壓抑已久的情緒逼了上來。

她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江執走過來的聲音。

江執停在她身前，低頭看着她手中的那杯酒，藏着一絲毫不掩飾的酸意，“這麼好喝？”

他頓了頓，眼神落在她泛紅的唇上，“不給我做一杯嗎？”

“你今晚想喝什麼？我給你做一杯。”蘇念棠感覺有點上頭了，帶着一點懶懶的笑意。

“我想喝你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