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站在水池前,水還沒放,手指卻僵在水龍頭上。他低着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呆。
水聲響起,冰冷的水流擊打不鏽鋼水槽,回蕩在安靜的廚房裡。他仿佛才從方才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一聲不吭地去洗菜,卻忘了摘掉手表,冷水順着腕骨流入袖口,他也沒動。
他站在案闆前切菜,就在切下一根青椒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
下一秒,一雙柔軟的手從他身後伸過來,輕輕環住他的腰。
江執停下來了正在切菜的手。
蘇念棠把臉貼在他後背上,衣料帶着熟悉的清冷氣息。
他正要繼續切菜時,忽然一陣刺痛從指腹傳來,刀鋒滑過食指,割出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珠立刻湧了出來,滴在菜闆上,染紅了那截還未切完的青椒。
蘇念棠察覺到他的動作一滞,聞到血腥味後,連忙松開他,繞到一側,“你受傷了?”
看到江執手指上赫然一道細長的口子,鮮紅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墜,沒有要止住的意思。
“我是不是讓你分心了......”蘇念棠眉心蹙起,語氣裡多了一絲自責。
她轉身就要去拿藥箱,卻被江執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走。”
蘇念棠微怔,回頭看向他。
他手上還在滴血,卻像一點都不疼,死死拉着她的手,眼神晦暗不明,隐隐透着不安。
“我隻是去拿藥箱。”她語氣溫柔,仿佛在安撫一個小孩。
“我知道。”江執抿了抿唇,半晌才悶聲說,“可我怕你走了就不回來。”
蘇念棠牽着他往客廳走,翻出藥箱,拿出碘伏、棉簽和創可貼。
江執坐下,傷口有點深,她坐在他面前,動作細緻地替他消毒、上藥,哪怕他指腹一動,她也會立刻擡頭确認他有沒有疼到。
蘇念棠低着頭,小心地貼上創可貼,結束後輕輕按了一下邊角,語氣極輕:“疼嗎?”
江執搖了搖頭。
蘇念棠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幾秒,然後忽然俯身,在那枚創可貼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擡起頭沖他笑了笑,眉眼溫柔,“今天不做飯了,我們出去吃吧,我請你。”
江執愣了一下,喉結輕滾,聲音低啞:“你請?”
“當然。”蘇念棠輕哼一聲,站起身把藥箱收好,然後轉身回房換衣服。
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的那一刻,江執還坐在原地,指腹下意識地摩挲着那枚創可貼,粉色的,上面還有一隻印着卡通檸檬的笑臉。
幾分鐘後,房門被拉開,蘇念棠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淺灰色的毛衣配着深色牛仔褲,頭發簡單地紮了個低馬尾,額前幾縷碎發随意垂着。
“怎麼還不去換衣服?”
江執這才回神,輕輕應了聲“嗯”,站起身回房,快速換上灰色毛衣,和她的是情侶裝。
蘇念棠擡眸看了他一眼,笑得合不攏嘴,對他的選擇豎起大拇指,“還真挺配。”
“走吧。”她搶先一步朝門口走去,手指随意把鑰匙轉了幾圈。
江執輕應一聲,跟了上去。剛走到她身邊時,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帽子,把那頂她臨出門前順手戴上的灰色針織帽往下一拉。
帽檐遮住了她半張臉。
蘇念棠:“幹嘛?”
他低聲說:“别看别人,隻看我。”
蘇念棠拒絕:“不要,遮住眼睛了。”
江執松了松手指,把帽檐往上撥了撥,露出蘇念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忍不住附身在她雙唇上啄了下。
“棠總,我們去哪吃飯?”
蘇念棠歪了歪脖子,眨着眼睛反問:“煲仔飯?”
江執輕笑了一聲,點頭,“棠總預算多少?”
“那你打算點幾個菜?”她半認真半調侃。
他低頭看她,“全點上,棠總今天心情好,我不敢怠慢。”
蘇念棠沒忍住笑出聲,輕輕拉起他的手,“走吧,江助理,帶我去吃飯。”
*
吃完煲仔飯後,江執替蘇念棠拎着外套,兩人并肩走進了樓下的商場。
外面的雨早停了,現在商場人不多,地面被燈光映出斑斓的倒影,四周響着聖誕歌曲,各個店鋪早早挂上了聖誕裝飾。
“離聖誕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都挂上了。”蘇念棠望着天花闆上懸挂的紅綠燈球和堆滿假雪的櫥窗,還有一些店鋪前的聖誕老人,發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