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來的患者病例,”她面無異樣,已然習慣地将文件放到桌子上,“是林先生打的電話?”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李健康抽出一根針狠狠紮進小人裡給他針灸。
“您和林先生的感情真好。”劉護士羨慕地說。
李健康隐晦地翻了個白眼,好到自己當牛做馬地伺候人,對面還一副死人臉,哇,這交情,也太好了吧。
“把之前我給你的藥單,再開兩個,不,六個月的劑量,送到我辦公室。”李健康丢開玩偶,在電腦上敲敲打打,盈盈藍光照亮他的面龐。
劉護士為難地蹙起眉,“李醫生,那是限制藥品,恐怕懷特不會批。”
聞言李健康終于從藍光中擡頭,“啧,一個向錢看齊的私人醫院他還喘上了,你告訴他,我付雙倍價錢。”
“好的,”劉護士彎起笑容,“您什麼時候要?”
“盡快,最好是今天,明天我回國。”
“好的...”劉護士豁然擡頭,驚訝道,“您說什麼?”
李健康坐在辦公椅上看着電腦上已然遞上去的假條,沒有回話。
林南延忽然謝他,他在志得意滿之餘卻忍不住後背直冒冷汗。
林南延謝得他心驚肉跳的,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什麼壞事要發生。
況且,林南延的身體狀況,還有短時間内消耗的大量藥物,都讓他不得不回國看看。
李健康轉身看窗外的陽光,那光照下來,亮白中透着衰敗。
姜晴一路穿過客廳去陽台,拿起泛黃的錄音筆,指尖停在按鍵下卻遲遲沒有用力。
“你幹嘛呢?”
一道聲音幽幽地從她背後冒出,吓得姜晴手中的東西差點掉了。
她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隻見王紅王女士端坐在沙發上,插着一塊西瓜,邊吃邊好奇地看她。
姜晴瞪着一雙死魚眼走過去,“媽,你差點把我的魂給吓飛。”
王紅險些甩她一白眼,“明明是你一臉遊魂看不見其他人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陽台不說,還怪别人喊你。”
姜晴坐下插一塊西瓜入口,甜滋滋的味道彌漫口腔,她也不反駁。
“你怎麼坐在這等我?”
王紅瞥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你跟小南今天玩得怎麼樣?”
姜晴不走心地回:“挺好的。”
王紅瞥她一眼:“小南才回來,你們多年不見,都是大人了,也該成熟了,不要動不動就和别人發脾氣。”
“你哪裡看到我發脾氣了?”姜晴不服氣。
王紅呵她一聲:“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那是他該。”姜晴小聲嘀咕。
王紅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知道了,”姜晴把叉子丢回果盤裡,“還有其他事嗎?”
“咳咳,”王紅清清嗓,一本正經地進入主題,“今天你在調解室想說什麼?”
調解室?
啊,姜晴想起來了,“沒想說什麼,就是聽不慣他們的話,想嘲諷一下而已,當時你攔着我,我就沒說了。”
王紅轉身看着她,嚴肅且認真,“你聽說過幸福者退讓原則嗎?”
不等姜晴回應,她繼續說,“這是我聽一位著名的專家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說給你聽聽。”
“雙方發生沖突的時候,生活幸福的人可以主動選擇退讓,避免沖突激化。這不是軟弱,而是以理智情緒來控制自己的人生,守護幸福。”
“聽起來像在教人遇事就退,縱容惡行,”王紅語重心長地說,“但姜姜,你不能賭你對面的人和你一樣是個正常人,和你一樣珍惜生命。”
“萬一他是個精神病呢,萬一他生活不幸沖動上頭動手呢,萬一他是個殺人犯呢,你不能賭對面是個什麼樣亂七八糟的人。”
姜晴:......
她媽像開了天眼,她怎麼知道她和林南延今天不但見着了一個殺人犯還和對面動手打了一架。
“老祖宗有句話說的對,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當然,我說這話的意思并不是讓你一直退讓,而是躲開一些能避就避的瑣碎沖突。”王紅不忘堅定地支持姜晴,“在涉及自己的底線和核心利益上,一定要堅決地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你今天就做的很好,勇敢地建議媽媽報警抓人,掐滅了不法分子的嚣張氣焰。”
被迫聽了一番長篇大論的姜晴連忙舉手保證:“媽,下次你幹仗我絕對不自作主張地插嘴了。”
聞言王紅滿意地露出一臉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遞給姜晴一個橘子作獎勵。
“不過,媽,”姜晴掰了一半塞進嘴裡,酸甜口的美味讓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你這番話背了多久?”
“咳咳,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得早起,”王紅猛地站起來,指揮姜晴,“果盤裡的水果你盡量消滅,切開的水果放一夜會滋生細菌。”
姜晴:...好的,看起來是背了很多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