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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夜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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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時無論是飛續了多久的大雪,都會按照那片創造了它的長空的旨意,停駐在最喜歡注視着雪的人手中融化。再次開始一個被風中的墨爾索缇斯所詠歎的盛春。]

白天悄然離去,夜邁着舞步款款而來。寂靜剝奪了多餘的嘈雜,裹挾着春的氣息踏過街角,在太陽女神轉身時依舊漸濃。風聲越靜,四季之神名為春天的新衣便因謀劃已久而越發奪目,花種未來得及将這喜訊告訴人們,黑夜便先一步拂過月神的暗紗,帶着奧維沃的人們紛紛進入甜美夢鄉。

安睡吧,安睡吧——曾在白天無端摔倒在平地,被高山茂林迷糊的人們,夢鄉裡總有數不清的金币争先恐後地跳着進入口袋,不必自責,那是祈禱之歌為你回響;愛慕着的人兒在你面前翩翩起舞,他與她因舞步擺動的衣擺仿佛天使的羽翼忽地展開,留下溫軟的風滑過鼻尖……此時此刻可不是誤醉于塵世的酒神在人們的血管裡灌滿佳釀。

“夢境”在此刻是比“祝福”更加慈愛的女神呢。

天空一隻手又為不知來源更不知歸宿的清醒者劃出一道門來,以無法通曉的語言剖析清醒者的内心,那裡卻早已被無望之夢所占據。天空的手隻好從眼角的淚痕中取下蛛絲般的細線,一會兒在半空飛舞成神聖的長劍,一會兒又懸挂成嘀嗒響的懷表,直到幻化成與門鎖相貼的鑰匙才停下。

清醒者雙手插入鑰匙,帶着滿腔難觸的心緒打開這扇本就做工繁複的門,一時之間所有的绮麗湧出,與極光乍現于天邊,那是世界的另一端,清醒者伫立在門後久久靜默,蛛絲在陽光下漸漸融化。

尋找着風的信徒發現了,在這些夢鄉也觸及不到的地方,有一整片被平凡所忽視所不知——處于奇幻與瑰麗之中的世界。

“夢境”未幹涉這片魔法的土地,這裡的海洋與天空也能永遠自發地孕育出绮麗與幻想。

在這現實之外的現實世界,一條隐于人市的街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月神也不禁投下光輝為他們照亮眼前,好看看這永不沉寂的,被雲端神明所寵愛的世界。

月夜下的那條街,熱鬧絲毫不減白天,街上人來人往,绮麗充斥每個角落,從頭至尾打着“心想事成”的旗号。

不時有五彩缤紛的煙花騰空而起,又在半空彭地一下炸開,留下一幅幅隻有輪廓的圖案,輪廓被賦予生命般圍繞在路過之人的肩頭,再是逐漸變淡,直至消失在半空。

售賣寵物的販子時不時撫摸着長相奇特的生物以發出聲響,吸引過路的人,任何一個圍在店前,眼中充斥着好奇與喜悅的孩子們無疑成為了商人們心中那最有希望的未來的買家。

熙熙攘攘中,跟這街景有些格格不入,一位身着長袍的年輕人,他正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不停遠離着那些貨攤,甩開一隻即将沖向自己的寵物飛鳥,不經意間發啧聲,時不時斜身經過眼前的人們。仿佛除了他的目标,其它任何都是路障,連那些魔法煙花也不敢靠近他身。

那一雙如海湖般深沉的藍色眼睛在帽下若隐若現,月亮女神卻也是隻能匆匆揮手,将月光揉成細線,在他的瞳孔中鋪過一抹銀白。

很快,年輕人終于成功排除所有阻礙,徑直朝街尾的一棟大樓走去。

有一人早已等在門口不停四處張望,微棕的短發比較蓬松,勞累的灰色雙眼間透露出了幾絲焦慮,個子中等身高,模樣能看出也是個年輕人。穿的是一身灰色的正裝,領口因為長時間未得到打理而内翻,領上别着一個鴿子圖案,眼部為寶石,仿佛下一秒就能脫離他而飛向黑夜。

鴿身金黃的别針稍顯得他身份有所不同。

年輕人時不時就會低下頭看看懷表,仿佛趁他不注意,正刺向他眼“嘀嗒嘀嗒”的小指針就會忽然停住。

大樓前的他突然看見一個身影,單憑黑袍無法确定,但那人是朝自己走來,又看到來人擡頭上台階時露出了帽檐下的樣子。不等他走完台階,焦急的年輕人自己下了兩三個台階,停下後立馬展開笑容,微展開雙臂熱情地迎了上去:“啊!查絲先生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進來說。”

“好久不見啊,沒記錯的話,距離我們上次見面都是幾天前了,白德·裡奇先生。”長袍之下的人淡淡地将帽子拉下,完全露出面容,看到同伴微張的手臂知道他是習慣性地想給自己一個擁抱,卻習慣性地裝作沒看見。

白德不再說話,收起雙臂,苦澀一笑,低着頭匆匆拉着他進了大樓。

白德其實也習慣了,每次都是這樣,自己的躍躍欲試,他對于友好接觸的不屑一顧,就像套餐一樣捆綁在一起,但菜式不會改變。這個朋友獨來獨往慣了,白德身為他為數不多的能互相知曉身份的人,也就樂意接受了。

二人正式碰面,閑扯幾句臨時編的工作話術便成功來到了大樓内部。

這座大樓外表跟街上的建築風格沒什麼不同,比較特殊的地方隻有正門那面上安了個金色的信鴿浮雕,信鴿腳下還有幾朵不知名的花朵。

而身高格外高聳的它跟周圍建築比起來就是個巨人。

大樓内部的光景自然也大有不同。

内部牆壁十分整潔,最中間有三個旋轉式的樓梯,通向各層,樓梯在扶手上相隔幾米處就有一個發着光的水晶燈。每個樓梯上都有上下而去的人,大部分人的衣領上都有一個相同形制的鴿子金屬制裝飾,隻是鴿子的眼睛部位有的是空白,有的卻是寶石,不少人懷裡揣了一大堆文件,有序地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最頂上的大燈直徑足有40多英尺,主要由圓形的透明水晶制成,下端垂着的是水滴狀。每個水晶内部都包裹着一個無比奪目的光團,再加上大燈周圍幾個小些的燈,足以将整個大樓底層内照得一片光亮。

“總部大樓沒什麼大改變,那些職位上還是那些人,大可放心。”白德小跑着不斷向上,不忘回頭露出一個微笑,領着身後的長袍男子自顧自地說着說着,不久便在一間白色大門前停下。

白德輕輕一擡腳,整個身子便緊接着到了房内,門就像是一層無形的水簾,輕松易穿過。

他一個回頭不忘看看後面的人是否在,然而下一秒他臉上就寫滿了驚慌,不安地脫口而出:“亞倫?”

最擔心的事情似乎還是發生了。

白德餘光看到身前有什麼東西,猛地轉過頭朝前一看,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面龐,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們是自很小時就互相認識的人,不得不說,從白德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這個男孩子很漂亮!

之後他們在不同地方繼續成長,雖然在完全斷了一次音訊後,奇迹般地又獲得了對方的消息,并發現他們其實在同一所學校——加裡西本的同一個年級學習。

重新取得亞倫消息的當晚,白德就把那些幾年來因無人接受而未能寄出的,飽含思念的信打成大包裹,氣勢洶洶地扔在亞倫的單人宿舍前,最上面的也是一封是飽含情緒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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