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門最近的缪喬抓起劍柄起身,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房間内的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
缪喬迎面便是幾個面無表情,着裝簡樸的宮仆,最前面帶頭的用着蹩腳的奧維沃語對他們輕聲說着:“請跟我們來。”聲音毫無感情,仿佛它隻是一台被設定好語音内容的機器。
宮仆說完便轉身,缪喬沒有回應隻是跟着,幾人在長長的走廊上被帶到一扇銀白色的大門前停下,陣陣模糊的樂音從室内傳來。
兩個宮仆上前,一人一邊将那扇大門推開,熟悉的旋律如洪水一下湧上。
伴随着音樂漸漸展現在他們目前的,是刺目的燈光與在光下閃着光的舞裙裝飾,吊在最上面的大燈半徑足有三英尺,用的并非是蠟燭而是海底的某種發光生物殘骸。室内有一處很大的場地,瓷磚較光滑,花紋十分簡略。兩邊設有酒台和食物台,但似乎都沒有被動過的迹象。
是一個模仿宮廷樣式的舞廳。
“是《灑下珍珠般的月光》第一章?”
缪喬在确認内部兩邊沒有人後便邁入舞廳,從這裡聽到熟悉的曲子隻會讓她更加警惕,它們對奧維沃的了解實在是太多了。
舞池上是一對對正伴随音樂跳着雙人舞的珍珠人,它們身上的禮服是奧維沃上層社會百年前十分流行的款式,女性的舞裙兩側那額外添上的蕾絲紗片就是舊款最鮮明的特點。
當女性穿着這種形制的舞裙旋轉或是大幅擺動時,兩側的紗片就會随着動作飛揚再落回,就像翩飛的蝴蝶翅輕盈舒展。
隻是後來奧維沃東西分裂成為奧維沃弗和奧維沃卡,從奧維沃弗的王後為首創,流行起了一種更便于展示舞姿的舞裙代替“紗蝶”,這種舞裙成了小姐夫人們的新寵,在兩側綴上蝶翅的舞裙便被時代抛棄了,附在過去的水中石上逐漸被抹去痕迹。
這個由珍珠搭建而成的佩爾王城幾近與世隔絕,但從風俗,建築風格,藝術審美上都與奧維沃相似度很高。
芬勞家的兄妹完全沒有加入其中的意思,隻是坐在一個女性雕像的石台階下,觀察着這些腰肢僵硬,舞姿一緻的珍珠人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對方,被上空無形的線操控着進行提線木偶表演。
每一個動作都是提前編排好了的,接下來該往哪走一步,是牽起舞伴的手還是摟上?美麗的木偶演繹着拙劣的童話,被線提住的人永遠不會掙紮。
就在遠離舞池的某個角落。
戴斯頓掃視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衆珍珠,最後将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查絲先生,您需要知道無論是計劃裡還是現實中,我都不會跳女步。”
直到亞倫将他拉到角落道出具體計劃,戴斯頓才明白先前他們在休息室附耳聽牆時,亞倫當時說的“過不久我應該想邀請克爾少爺跳上一曲”是什麼意思了。
亞倫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同伴,低下頭搖了搖,迎着燈光再擡起。
“計劃裡也不需要這點。”
他伸出手,手背向下,五指微曲,指尖朝向戴斯頓,手心空蕩蕩的,似乎正等待着什麼的光臨。
戴斯頓忽然發現上面不知何時已多了層白色的手套,金色的花刺繡從虎口處一直延伸到手腕,反射出燈光的璀璨。
他對着燈光下的指尖微不可查地揚起嘴角,再無多少猶豫,将一手搭了上去,第一次接受雙人舞的邀請。
二人的手一觸到,亞倫就連着眼前人的手與自己的手擡高了些,轉過頭看了眼舞池的位置,牽着他邁起小步往舞池裡那去。
嘈雜的樂聲中,一道溫和卻藏着點玩笑意味的聲音闖入他的耳膜:“女步,我會。”漸漸地,周身無聊的人影重重被驅散掉,在戴斯頓的注視中,亞倫一點一點拉着他離開角落。
戴斯頓在家中,雖時不時就會溫習貴族階級必備技能之交際舞的男步部分,但一到了宴會等社交場合,這位場中較為矚目的少爺卻會以各種方式婉拒掉他人的舞蹈邀請。
于是乎經常會有同一場合的貴族喝着酒呢聊着天呢,就忽然被年輕的寶石界商業新星拉去談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