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紛紛揚揚,獨孤一念坐在梨花樹下等一個女孩。
忽然有一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女孩俏皮地問他:“你猜我是誰?”
獨孤一念假裝被吓了一跳,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一邊回答一邊回頭确認答案。
“挽雲——”
獨孤一念睜開眼,沒有看見心愛的姑娘,隻看見聶青鹽那酷哥臉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一下子就從夢裡清醒過來,張望四周,發現自己還在船上。
聶青鹽看見獨孤一念醒了,同獨孤一念解釋情況。
“昨晚師父把船開回劍崖,抱小六回去睡了。四師兄說你在睡夢中一直傻笑,便沒有打斷你的美夢。”
獨孤一念打量天色,天青雲淡,天亮了好一會了。
先前挽雲說了要一早去看花,恐怕已經在等他了。
獨孤一念懊惱極了,踏上劍加速往挽雲的小竹院趕去。
“聶青鹽,我有急事先走了——”
“唉?”聶青鹽瞠目結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見獨孤一念突然露出崩潰的神情,轉瞬消失在眼前。
獨孤一念在飛行的路上心中滿是急切,跳下劍,借慣性快步沖到院門前。
等站在院門前,卻又遲疑地略退半步,心中升起許多忐忑和猶豫來。
他從竹籬中隐約看見挽雲正坐在秋千上悠悠地晃,像一朵在風中搖曳的粉白色牽牛花。
獨孤一念深吸一口氣,擡手用指節敲了兩下門。
正好看見了自己黑黢黢的袖子,是昨天擦石頭的時候弄髒的。
他反應過來後,自己衣服上殘留的,來自晚風的涼意和湖面的潮氣忽然變得滿是存在感。
他把剛到嘴邊的“挽雲”吞下去,想把自己打理得清爽一點,門扉就被拉開了。
挽雲拉開半扇門,扶着門縫從門裡探出,看到來人果然是獨孤一念,眼睛一亮,笑成一對月牙。
“獨孤師兄早。”
獨孤一念感覺眼前世界一下子就明媚了,心髒雀躍地原地跳起踢踏舞,不自覺地笑起來。
“挽雲,早上好。”
挽雲把門推開,側身要迎獨孤一念進小院來。
獨孤一念紅着耳朵連連擺手。
“這怎麼合适,我不用休息。要是師妹準備好,我們就直接出發吧。”
挽雲十分期待今天的行程,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好。
特地讀了好多寫梨花的書,穿了新的粉白色的裙子,用心地編了頭發。
她心情很雀躍,拉過獨孤一念的手往門外的跑。
“好,那我們就出發!”
獨孤一念被挽雲牽過手去,後知後覺挽雲是以為禦劍要拉着手才能起飛。
獨孤一念不動聲色,偷偷地回握住挽雲的手。
他召出飛劍來,“準備好。三二一,起飛。”
獨孤一念提早規劃過路徑,穿行在雲霧和山林之間,小心注意不讓枝葉劃到挽雲。
挽雲對于禦劍飛行已經徹底改觀,反倒喜歡上這種飛在天空中的感覺。
還有沿途所見的山間澗泉小潭,怪石奇松,讓挽雲目不暇接。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樹梨花開得正盛。
挽雲仰頭看這樹花,梨花雨一般落下,花瓣落在她的臉上,帶來一個清涼柔嫩的吻。
鼻尖有梨花的氣味,是一種介于植物清香和泥土腥氣的味道。
“原來梨花,不如玉,不似銀,也不勝雪。梨花就是梨花,種種比喻隻是贊美,不得其形,更不傳神。”
挽雲想要伸手接飄落的梨花,才覺察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牽着獨孤一念的手。
于是晃晃獨孤一念的手,示意獨孤一念把自己的手松開。
獨孤一念堂皇地把手松開,挽雲的手魚兒一般從掌心劃走。
挽雲把手收回來,有點羞澀地把雙手握在身後,往梨花樹前走了幾步。
然後她踮起腳,旋着腳尖轉回來,問花雨裡的獨孤一念。
“獨孤師兄,這梨花能開多久?”
獨孤一念在記憶裡翻找答案。
“這梨花約摸着能開二十來天,開得快,落得也快。”
“啊,真是可惜。”
挽雲的眸子暗下來,她輕輕摸着梨樹粗糙的樹幹。
獨孤一念折下一枝開得最雅緻的梨花,遞給挽雲。
“花落了明年的春天還會再開,何況要是花不落就結不了果子了。”
挽雲意外地收到了一枝開得燦爛的春天,下意識想道謝,又止住。
她半抱着梨枝,仔細摘下更細的一枝,戴在發上,問獨孤一念:“好看嗎?”
這是在問花,還是在問人?
獨孤一念誠實地回答:“好看,都好看,你比花好看。”
挽雲低下頭來,想要逃開那雙過分的認真和溫柔的眼睛,掩飾自己藏不住的羞澀笑意。
挽雲瞞着自己的悸動,掃開花瓣,坐到石頭上,癡癡地看花。
獨孤一念看着看花的人說:“梨花年年都會開,你要是喜歡,我們年年都來看。”
挽雲聞言心中乍開了滿樹燦爛的梨花,反應過來時花卻化作雨靜靜地飄落下來。
她沒有去看獨孤一念,還是仰着臉。
花瓣挂在睫毛上,一眨就落下來。
“可是,獨孤師兄,我不敢許你年年歲歲。”
我希望你對我好一點,但也不用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