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煦珩風塵仆仆地從車上下來,唐醉酥正站在門外迎接他。
她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他的車上,“什麼時候幫我交給陸先生,算是感謝他的幫忙。”
他看了看車上的盒子,向她問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我今天學做的糕點。”她親昵地挽上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進了家門。
“放心,也給你留了一些。”
直到走進院子裡,她才放開他的手臂。
“江叔叔在書房裡等你。”
他聽後正要往書房那邊去,卻又被她攔住。她悄悄地對他說:“今天真聽話,我們一會兒見。”
她說完便走向另一邊,留下他一個人待在原地。
江煦珩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動,她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他來到書房後,見江明硯正在整理手中的資料。
江明硯看了看兒子,見他渾身并無明顯的外傷,放心道:“安全回來就好。”
經過山上的這次危險經曆後,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拒絕江明硯的關心,而是點頭回應着他,繼而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謝家那邊問我,你和遙之打算什麼時候定婚?”
江明硯原本也不想打擾兒子,隻是事情來得緊急,他不得不問一問兒子的想法。
江煦珩覺得奇怪,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謝家怎麼會突然出現?若不是江明硯突然提起謝家,他恐怕就忘記了此事。
江明硯回憶道:“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們就與謝家定了親。之後沒多久他們搬出了頤城,這些年來我們也沒聯系過。”
“原以為這樁婚事就此作罷,沒想到他們前段時間突然回到了頤城,并且在你走後的這幾天裡,重新找我提起了此事。”
“我想知道,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
“我現在沒有定婚的想法。況且,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不是也親自體會到了嗎?我不希望再去重蹈覆轍。”
他的親生父母,采用現身說法向他證明了聯姻的悲劇性。隻是他們明明知道這種婚姻是錯誤的,為什麼還要任由它繼續出現?
江明硯對着兒子歎氣道:“我不想勉強你,但是這婚事是你母親生前定下來的,我希望你考慮清楚。況且,我跟你母親分開也不隻有這一個原因。”
“這幾天你可以和遙之見見面,多相處相處,或許會對她有所改觀也說不定。”
“不必了,這個婚約還是取消吧。反正隻是口頭上的約定,也作不得數。”
……
江煦珩從廳前路過,他看了看裡面站着的唐醉酥,沒有再說些什麼便從江家離開了。
唐醉酥奇怪他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本來以為還能好好吃頓飯呢,看來是不可能了。
她轉身走過去問唐擢櫻:“媽媽,你知道江叔叔跟哥哥說了什麼嗎?”
唐擢櫻将手中的熱茶放下,看着她道:“你哥哥年紀不小了,是時候成家了。”
成家?她下意識地握緊手指。“那對象是誰?”
“謝家的小姐。”唐擢櫻見女兒狀态不太好,急忙關心道:“醉醉,怎麼了?”
唐醉酥對着她笑了笑:“我沒事,隻是覺得有些遺憾。”
唐擢櫻不解地看向女兒:“遺憾什麼?”
唐醉酥拿起盤子裡的一塊糕點,“哥哥他走了,就嘗不到我做的糕點了。”
糕點是紅色的玫瑰狀,看着很是精緻。與今天上午相比,她的手藝已經有了極大的進步。
“沒事,以後總有機會的。”
唐醉酥垂眸看向手中的糕點。是嗎?
最近旗袍店的生意比較忙,所以唐擢櫻白天都不怎麼在家。
于是她對女兒交待道:“醉醉,這段日子謝小姐應該會常來,我不在的時候,你替媽媽好好招待她。”
“好。”
唐醉酥吃完飯後回到了自己房間,她将胳膊放在桌上,用手托着下巴,一旁的燭火忽明忽暗地,映照着她柔美的側顔。
她沉默地坐在那裡,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
他竟然有了未婚妻。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需要與他保持适當的距離?
哪裡想到,前幾天她在濟海的一句玩笑話,竟會一語成诹,現在他真的要結婚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她的内心煩悶起來。
好像自己正身處于一間封閉的屋子,四面都是牆壁,透不進一點風聲,難受極了。
……
江煦珩回到家中,他癱坐在沙發上,開了一瓶酒,端着酒杯喝了起來。
直到來電的聲音響起,他才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電話機旁。
“喂,是誰?”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你喝酒了?”
“嗯。”
他拉長了電話線,歪倒着身子坐在扶椅上。
“為什麼喝酒?”
他擺弄着手中的線,不滿地問道:“關你什麼事?”
“回答我的問題。”
他喃喃道:“因為,心情不好。”
“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因為……”
他說着便倒在了桌子上,枕着胳膊閉上了眼睛,随即發出了一陣勻速的呼吸聲。
他手中的話筒也垂落在一旁,從裡面傳出了一聲輕輕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