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接近年關,奉京各處都熱鬧起來,瑞王府按照每年的慣例,剛入季冬就把請帖陸續送至各府了,到了月中那日,瑞王府門口早早就站着小厮,在看過來人出示的請帖後,就會恭敬地把人送到府内的梅園。
趙觀瑤找了一個離門口不遠的避風處,不情不願地站在那裡,心說母親讓她等在這裡就是多此一舉,趙觀雪才回奉京幾日,她怕是連瑞王府的大門都不認得罷,難不成還真指望她自己能找過來嗎?
她這個姐姐也是單純,母親不過略施手段,就讓她錯過了這次賞梅宴。瑞王作為大淵僅剩的兩位王爺之一,放眼奉京,除了那位高堂之上的九五至尊,誰不給他三分薄面。
今日這梅園之中,說是坐了大半個奉京的達官顯貴也不為過。父親本來是想要趁着今天這個機會坐實她的身份的,如今她沒來,錯過結交滿京權貴不說,最重要的是定會遭受父親的不喜。想到這,趙觀瑤愉悅地笑了笑。
趙觀雪倒真不至于連瑞王府在哪都找不到,隻是她對賞梅宴一事并不是很上心,若不是因為昨夜那個小插曲,她可能就随了秦婉母女的意,不來了呢。
趙觀雪在自己的院子吃過早膳後,這才慢吞吞地尋到端王府來,隻是還沒等她朝趙觀瑤走去,前方就走過來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趙觀雪有些疑惑地頓住腳步。
明明剛才已經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了,怎麼又特意折了回來。
“我見姑娘面善,冒昧問一聲,不知姑娘是哪家的貴女?”
趙觀雪略一思索,隻當她是把自己看成了别人,“夫人怕是認錯人了,我是平南侯府剛找回來的女兒,從前未曾入過奉京,應該是沒有見過夫人。”
卻見那夫人眼睛亮了一下,臉色愈發溫和,“我猜到是你,你與你生母長的簡直是一模一樣。隻是我未曾見過你,若是不問清楚,當真有些不敢認。”
那婦人抓住趙觀雪的手,“前些日子就聽人說你父親把你找了回來,如今見到了真人,我也就放心了。”
“孩子,我和婉婉算是閨中密友,我夫家姓齊,你叫我齊姨母就好,我在平南侯面前還是能說上話的,你生母不在了,往後我就代替她照顧你,若是在府中遇到了什麼難事,盡管來找我。”齊夫人說道。
“我見你站在這裡,應當也是來參加賞梅宴的吧。”齊夫人笑笑,親熱地拉着趙觀雪的手,領着她往王府走去。
隻是剛走幾步,齊夫人就感覺到趙觀雪頓住腳步,齊夫人回頭,見趙觀雪停滞不前,以為她是被瑞王府今日的場面吓到,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有我在。”
齊夫人剛想再安慰幾句,就聽見一道尖銳的女聲。
“姐姐!你怎麼在這!”趙觀瑤因為驚訝,聲音都不由得拔高了些許,旁邊經過的人紛紛投來視線,見到趙觀瑤不顧形象大喊大叫的樣子,都皺了皺眉。
趙觀瑤哪還有心神注意這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趙觀雪,不明白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妹妹這話何意,我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趙觀雪滿臉無辜,像是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
趙觀雪眨了眨眼,“妹妹,今早你和母親說有事先走,臨走之前,不是和我說好了會在瑞王府門口等我,怎麼這會兒見了我如此驚訝。”
齊夫人聽出苗頭,臉色沉了下來,“怕不是人家根就沒想着你能找到這裡來吧。”
周圍隐隐傳來低語,甚至有膽子大的朝趙觀瑤喊道:“趙小姐如此行徑,當真讓我大開眼界。”
趙觀瑤如夢初醒,連忙反駁,“怎麼會,我定然是沒有如此想法的,不然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等候。”
“我和母親今早确實是有要事,不得已才先行一步,絕對沒有落下姐姐的意思。”趙觀瑤見場面好轉,舒了一口氣。
隻是她心裡那口氣還沒徹底松下來,就聽到站在趙觀雪身邊那個婦人說道:
“站的如此偏僻,也不知道趙二小姐嘴裡的話有幾分真心。”
眼見剛剛被安撫下去的人群又有議論的趨勢,趙觀瑤心存惱怒,想也不想地回頭,“你是什麼人?我們平南侯府的事也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齊夫人的面容落在眼裡,趙觀瑤餘下的話頓在嘴邊,一瞬間隻覺眼前一黑。
齊夫人冷笑一聲,“于私,我是你的長輩,又與你父親熟識,代替他管教你也不無不可;于公,我是陛下親封的一品诰命,你一個小小的貴女,我難道還管不得?”
趙觀瑤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