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個熟悉女聲飄忽不定,響在她耳畔:“你,僅剩最後一次回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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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喻再一次迷糊掀開沉重眼皮,隻聽見有人冷哼了一聲,先一步看見頭頂垂下的白色床幔,尋聲卻是對上沈安之的陰翳視線。
姜喻無語苦笑一聲,收回目光。
果真無語極緻,笑就成了唯一開解的出口。
好的很啊。
她……又一次回溯了。
别人主角穿書和喝水一樣簡單,她不一樣,送命就像别人呼吸一樣輕松。
已老實,求放過。
忿忿地擡眸看沈安之一眼,真想把他臉上假意笑容後看出個窟窿眼子。
她挪動身子,幹笑着将頭靠近牆壁一側的床根。
沈安之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探究她此刻與平日不一般的舉動:“醒了師姐?”
“嗯。”姜喻随口回答完,腦海思緒翻飛。
按原主姜喻所說,所謂沒有成功的背後是時間回溯?
聽那個聲音所說,她僅剩一次回溯機會了……她決不能再随意浪費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楚思緒,擡眸偷偷打量四周環境。
所以,現在又給她幹哪來了?
定神瞧去房間内是簡單樸素的陳設,半開的窗棂漏進幾縷殘陽,在斑駁木案上割出細碎光痕,片刻目光落定在被她刻意忽視的沈安之。
他冷幽的視線掃在姜喻身上,指尖摩挲着銅錢。
被顧師姐委任照顧她本就不悅,沈安之燥郁壓下唇角,不冷不淡道:“姜師姐,風寒不适應多休息,此次留在客棧便不要參加伐妖了。”拖他們後腿。
看了眼他臉色,姜喻為了證明自己猜想問道:“師弟,我們伐的什麼妖?”
似乎被她愚蠢的問題問的一愣,沈安之眼尾微挑,眸底卻凝着化不開的幽寒:“說好定于半時辰後讨伐狼妖。莫非,你忘了?”若她去倒是個動手的機會……
沈安之瞥了她一眼。
姜喻輕咳一聲:“我确認一下,肯定記得。”
探究目光輕飄飄地落定在她身上,化作實質的冷意似有若無地剜在她身上。
面上倒是一派正直純良無害的樣子。
姜喻故作鎮定,抱緊被子頭靠在床根,極力縮小存在感。雖然内心抗拒他的存在,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真是古怪……
沈安之不動聲色地打量:“姜師姐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姜喻寸寸捏緊拳頭。
沈安之敏感多疑,極智近妖。
按照小說原則,姜喻心下“苟”字為上,保持人設。
“有哪不一樣。”她梗着脖子,磨了磨後槽牙,“伐妖甚是危險,師弟能在這照顧我該是你慶幸。此事本是你的榮幸。”
她話音落下,人家卻一言不發,一味地冷漠瞅着她。
姜喻本微擡下颌,盛氣淩人,這下子氣直接洩了一半。
沈安之指尖摩挲着一枚銅錢,她瞪着一雙又圓又亮的墨眸,像一隻張牙舞爪、沒架勢的小紅雀叽叽喳喳……聒噪的很。
“玉面羅刹”低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
聽到熟悉的腳步,他收斂了一絲外洩的惡意。
顧疏雨前來時隻聽清楚姜喻後半句話,再看姜喻一副口是心非地“關心”他,偏偏師弟像個大木頭一點沒發覺。
莫非一路“打打鬧鬧”,師妹是在意與關心師弟……
顧疏雨一副了然的神情,将藥碗遞給她,“師妹,來喝藥。”
姜喻捏着鼻子,把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一口灌下肚,不敢有絲毫停頓。吸了一口空氣,苦澀反胃得她忍不住幹嘔一聲。
沈安之偏過頭:“師姐,你在客棧好好休息。”
此刻,他乖順地像隻收斂利爪的貓,也隻有在顧疏雨在場才這般模樣……
姜喻條件反射地垂下眸子,嗯了一聲,腦海中思緒不停。
原文寫到沈安之視角下,顧疏雨與書中任何生物不一樣。顧疏雨在他十歲走投無路時,是她在妖物手中救下他。
描述成心中皎潔如初的白月光,還是親自帶他回鶴門宗的師姐。可黑化後沈安之卻親手殺了她……
天殺的作者。
話又說回來,反觀姜喻在文中描述裡腰纏萬貫、彙籠天下之财的風雲城少城主,最不缺的是金銀。
自小受盡家族上下嬌寵,卻因天賦不佳,無法吸納靈氣結丹,修煉速度極差。
造就背地遭人唏噓非議,長歪成了争強好勝的個性。
至于能否追上顧疏雨的修為,原主選擇用最粗暴的方式——靈石,砸錢一路砸進天下第一宗——鶴門宗的大門。
整個鶴門宗現如今有一半的資源靠着雲城投資。
原著描述誠不欺她,除愛與比她大五歲的顧疏雨暗自比較外,姜喻體質極差。
像之前對上一隻狼妖,往後真正單槍匹馬對上妖鬼,她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
如今看來,劇情已然來到原主因嫉妒女主,打又打不過,便早早把惡意厭惡的目光放在沈安之身上。
前期“她”對沈安之可沒好臉色,非打即罵。好事一件不做,壞事一件不落。
不是讓沈安之為她洗衣,就是使喚沈安之為她做這做那,沒事還使喚小弟綁了他言語羞辱,長鞭鞭打。
後期,“她”一沒實力,二靠作死,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所有人。就連一同與她長大的顧疏雨都對她失望至極,有意疏離。
又在沈安之被誣陷落井下石後,他黑化成魔,輕飄飄看着手下抓到的原主:“師姐的人皮燈籠,喜歡挂在哪?”
一句話後,“姜喻”被他挑斷手腳筋,活生生掐死做成人皮燈籠點燈,落得個凄慘結局。
掐脖子,人皮燈籠,下場凄慘……簡單的詞彙構成她的死亡結局。
這便是病嬌黑蓮花的壓迫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