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掃落在她绯紅衣裙,姜喻目光落在沈安之胸口,沒有水漬的痕迹,這才擡起妍麗眸子與他視線交彙。
“呵,倘若讓你必須選一個人了。”他不以為意地詢問,目光卻遊移了一瞬她與甯賀辭。
“師姐我,肯定選你。”
姜喻頓感他偶爾提問分明是送命題,但還好她機智。
“是嗎?”聽到她的答案,他被取悅到輕哼一聲。
沈安之斂眸盯緊她發頂,腦海念頭一閃而過,困惑為何覺得燥郁又雀躍,薄唇掀起一絲弧度。
他滿不在乎地放開她衣袖,指尖相互摩挲偏頭掃了一眼甯賀辭,隐匿在長睫下陰鸷的眸光略帶挑釁。“誰又在乎答案。”
說完他便轉身持劍開路,往落月的西邊走去。
今日滿月,腳下荒草叢生看得格外清晰。
“師弟。”姜喻輕喚一聲,沈安之并未回頭,隻是步伐似乎倒是慢了一些,姜喻趕緊跟上。
甯賀辭再傻也看出沈安之對他的化作實質的敵意。說不出來,但這種敵意有時候過于純粹和微弱。
姜喻提着裙裾跟在沈安之一側,視線掃過歪斜的墓碑,禁不住打個寒戰。
沈安之瞥了眼她,放慢腳步用銅錢劍劈斷荒草,撚着一顆栗子糖含在舌苔下。
三人越往墳地深處走,四周的狂風愈發肆意。風吹得睜不開眼,姜喻擡手遮住眼睛時,聞到順風而下的一股甜香味。
沈安之緩在前,一步之遙,味道是從他身上傳出。不同于他周身攜帶的皂角香,亦不知他愛的栗子糖,更像是一種蜜棗花的馨香。
隻是這香味轉瞬即逝……
姜喻快步走了兩步與沈安之同行,在墳地深處果真見一荒草遮掩的山洞。月光掠過墳茔,齊腰高的荒草下蟄伏在獸口狀岩洞口,青苔斑駁的洞口爬滿綠藤。
姜喻探頭自他身後往裡面看,頓感太順利,反而有些不安。
三人走進去,溫度驟減,姜喻被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分明外面是秋高氣爽,裡面酷似寒冬臘月。
甯賀辭和沈安之修為不低,自然隻能感覺體感不同,但沒有姜喻這麼大的反應。
“師姐,冷的很嗎?”
“我這不是很明顯。”姜喻吸了吸鼻子,往沈安之身側靠近一點,他周圍莫名就暖和一些。
真是見了鬼。
沈安之自儲物袋取出一件嶄新的外披丢進她懷裡,“師姐可别凍死在此地。”
姜喻笑着接過:“我才不會。”
“師姐倒是惜命。”沈安之繼續往前走,餘光停留了一瞬。她利落地将墨色披風往身上一裹,蔥白指尖靈巧翻飛,在披風細帶上挽了個精巧的蝴蝶結。
他趕緊收回視線。
三人戒備地往前走,隻聽見洞穴深處發出悉悉索索的爬行聲,無數紅色爬蟲齊齊鑽出将三人圍堵水洩不通。
“退後。”甯賀辭召出長劍,口中念念有詞,指尖竄出一簇紫色火苗,以靈火攻之爬蟲。
空氣久久不散地彌漫着爬蟲燒焦後的味道。
這些不算什麼太麻煩。
姜喻下意識看向沈安之,疑惑一瞬。沈安之懶散慣了抱臂倚着石壁,斂眸不語,以往見此情形他總是比一般人更興奮才對。
見甯賀辭處理很快,姜喻慢悠悠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靠近沈安之幾步,小聲問道:“師弟,你無精打采,不舒服嗎?”
沈安之摩挲銅錢的指尖微頓,輕哼一聲,側眸悄然避開她目光,抱臂繼續往前走:“早點破開陣眼,早些回去。”
三人一路破除三道機關,抵達陣眼所在洞穴深處。
滿壁散發銀白微光的月光石,陣眼由五個紙紮人鎮守,他們齊齊飛出直取衆人命門。
姜喻本能地側身,旋身急退,掏出袖口匕首,擦出一道泠泠冷光。匕首破風劃開紙人面皮的刹那,刺啦裂帛聲裹着白紙紛飛,露出内裡青紫腫脹的皮肉,豁口處森白獠牙滴落濁液。
姜喻捂住口鼻微微蹙眉,腐氣混着紙錢焦味直沖鼻腔。
姜喻慶幸她躲開及時。
沈安之銅錢劍劍光閃過,持劍挑開偷襲之爪,劍鋒與鬼物利爪相撞迸出火星的刹那,沈安之餘光瞥向洞穴頂部渾圓缺口,霜白滿月正懸于陣眼之上。
那一輪皎白圓月正逐漸升至圓形中央,清輝逐步落滿繁瑣的陣法。
沈安之挑眉輕慢一笑,看向甯賀辭:“甯公子,我們速戰速決。”
“好。”甯賀辭拿出身上攜帶的全部紙符遞給姜喻,“姜姑娘,我們為你拖延時間,你趁機布置紙符,炸毀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