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錢弘毅真正的家庭背景,隻是透過他的日常花銷推測,他家境不俗。
“媽,錢家嫡孫錢墨濃要來我們學校開講座了。”
電話那頭,媽媽殷勤叮囑,一定要讨他歡心,和這個堂哥搞好關系。
錢家是鳌洲第一大家族,掌門人錢新豐因為掌握鳌洲半壁□□業江山,被時人稱為賭王。
錢新豐一生風流多情,子孫衆多,但正房後嗣凋零,如今隻剩下孫子錢墨濃一人。
錢弘毅的父親是賭王衆多庶出兒女中的一個,而他承其父風範,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種馬,兒女衆多,對錢弘毅母子不甚上心。
錢弘毅和母親一起站在豪門之外,暢想裡頭有多金玉輝煌。
“他們手指頭裡漏一點,都足夠我們三輩子的了,你要是搭上堂哥這艘快艇,在老爺子面前露露臉,就算你爸爸再怎麼忽視我們母子,也不用在乎了。”
錢弘毅合上文件夾,“媽媽,我知道的。”
北安大學向來主張開放交流,視野前衛,不拘一格。因此,□□這一在大陸禁止,僅在鳌洲頒發經營許可證的行業,也被提上台面,而不是諱莫如深。
在校學生會召開的會議上,各部門負責人列席,錢弘毅慷慨陳詞:
“我們這一次的講座一定要辦得精彩絕倫,讓演講者和參與的同學們雙向互動,打破舊觀念,從推動兩岸金融發展的角度對□□業進行新诠釋。”
會議後,喬三妹接到群裡的通知,策劃部需要安排幾個人在現場,負責互動提問,以防冷場。
“大家都準備好自己的問題,确定問題内容後私發給王副部長,對問題的嚴肅性和正确性進行審核。”
喬三妹立馬着手準備。
快開場了,學生們陸續進入學校禮堂,這種講座都是用來水志願學時的,很少有人真的想在這些東西上面學到什麼。
錢墨濃如今25歲,碩士畢業後開始進入家族企業工作,這次演講多是包裝作用,職業生涯上搞些形式主義的東西。
喬三妹不經意擡眼,望見舞台上熠熠生輝的男人,“诶!長得蠻好看的。”
他五官深邃,高眉弓,鳳眼低垂,窄臉高鼻,三妹想起他家族中祖父母輩都是混血,隻有母親是純種黃種人。
西方的崎岖坎坷和東方的樸實平淡,在他臉上達成一種華貴的質感,侃侃而談間,有着攝人心魄的魅力。
來到學生提問環節,如果沒人參與互動,那麼喬三妹等幹事就頂上。她環顧四周,舉手的人不少,看來不用我們操心了。
一個個學生互動下去,問題突然變得尖銳。
“錢先生,正所謂久賭必輸,賭博并不能創造價值,恕我直言,你們一家獲得的錢都來源于那些賭輸跳樓的人。請問你對你們家族的盈利模式有什麼想說的嗎?”
錢墨濃處變不驚,實際上,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一定會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是大衆對□□業的常規态度。
喬三妹想,他肯定事先就做好的預稿,不外乎拉動旅遊、增加稅收、引入外資、曆史遺留問題等等理由,用來回應大衆質疑。
錢墨濃面帶微笑,落落大方地說:“鳌洲是我國唯一一個合法經營□□業的地區,作為被收複的殖民地,鳌洲人民一直支持一個華國的原則,中央政府出于政治經濟考慮允許鳌洲保留□□業這一經濟支柱。這既是對當地人民原有生活條件的維護,也是為了引入外資活躍全國經濟,又為廣大人民創造更豐厚的稅收福利。謝謝,這位同學的提問。”
提問的同學沒有糾纏,老實坐下。
又一個尖銳的問題冒了出來,“錢先生,我知道您自幼失去雙親,請問您對他們的車禍有沒有懷疑呢?江湖傳言,他們的離世并非意外,而是仇家所為。”
全場鴉雀無聲。
舞台上的錢墨濃罕見地皺起眉。
喬三妹覺着無語,幹嘛在公共場合問這種沒影兒的私人問題,這不是戳人家的痛處嘛!
“私人問題,不予回應。請同學們就公衆事務提問。”
三妹舉手示意,接過麥克風,大方問道:“請問您對近期赴鳌旅客人數下降有什麼看法?鳌洲作為一個以第三産業為支柱的特殊地區,遊客數量直接影響到當地居民的正常生活,你們有什麼應對之策嗎?”
女孩長發及肩,人面桃花,當錢墨濃的眸光瞥向她的那一秒,呼吸一滞,是她!這張臉他在五歲時見過。
剛過晌午,保姆恹恹欲睡,小小的錢墨濃溜進父親書房,巨大的紅木書架上擺滿了各色書籍,小男孩挑了一本,一張女孩子的照片滑落,看上去二十來歲,男孩用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指痕淺淺,又聽見保姆在門外喊他,連忙将照片放好,咕隆爬下椅子。
錢墨濃回神,不緊不慢地回答:
“入境旅客數的變化是一個周期性問題,它有淡季和旺季之分,以全年視野來看,并未出現大幅波動。鳌洲在發展□□業和旅遊業的同時,強化經濟多元化發展,助力高新技術産業崛起,尤其是集成電路、生物醫藥、數字科技等領域,優化産業結構,在保持地區獨特性的同時,融入國家發展大局”
……
講座結束後,錢墨濃連忙找到錢弘毅,對于這位堂弟,他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可如今,心頭的疑惑需要人開解。
“她是誰?倒數第二個提問的女孩是誰?”
“漂亮的那個嗎?”錢弘毅想歪了,怎麼,來開場講座就看上人家了,簡直是色中惡鬼,可還是順杆子往上爬,“她叫喬三妹,是我們策劃部的幹事。”
錢墨濃思忖,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照片中人不可能是她,那最可能是她的媽媽,我爸爸認識她媽媽嗎?
“你知道她父母的相關資料嗎?”
錢弘毅很是欣喜,能給他辦事也是拉進關系的手段,“我馬上去找,隻要你一聲令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你和她很熟嗎?”
“算是吧!我可以把她的聯系方式推給你,比起我,相信她更願意加你。”
錢墨濃一下明了他的言外之意,“怎麼?她是很‘主動’的女孩嗎?你有女朋友了嗎?”
“對你會更加主動的。我女朋友管我可嚴了,和她隻是随便聊聊,妻管嚴啊!”錢弘毅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拍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