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
哈哈哈哈哈哈海寇!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隻是途經這裡的船商!明明幾日前縣裡的居民還笑臉盈盈地跟他們買賣東西!明明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卻被說是大快人心!
無處不在的中傷誣陷像黑暗中的手死死地纏着他,似乎也想将他拖入死亡深淵。他跌跌撞撞地跑,不知日升日落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處何處。直到某日,他誤闖進一座亭子,一男子問他,有何所求。
有何所求?
“我想殺人,殺很多很多的人!”
“哦,那你願意用什麼來交換?”
交換嗎?伏清風跪在地上叩首,他餘下的所有時間、他的命、他所有的一切能夠被利用的,他都願意一一奉上。
男子笑着,将一枚黑色的指環放在他的手上。
*
耳房内。
裴今遙将此案中涉及的五件卷宗一同打開放置在桌案上。
“有什麼動靜嗎?”
“沒什麼其他的。”
每隔一段時間王慕祈和杜衍都會去監牢裡跟獄卒打聽,婁臨中途醒過幾次被丁仵作紮住某個穴位又昏睡了過去,傷口也被丁仵作處理了,至少沒再汩汩冒血。那跛腳少年隻在茶水第一次端上來的時候氣得直接摔碎了,他們後面再給他沏了一壺也不再理會了。
“哦,他中途問過一次大人怎麼不去審問他。”王慕祈說道,當然那少年的用詞絕不像他轉述的這般合乎禮儀。
裴今遙倒是不意外,沒再多說隻是交代他們讓獄卒夜間巡視時多在他二人牢前走動,不要理會隻繼續晾着,等明日再來審問。
然後就讓他們不要再沒日沒夜地守在大理寺了,回家休息去。
“大人也要回去嗎?”他二人臨走前還不忘擔心她。
“自然。”
目送杜王二人遠去,裴今遙理了理沾了點血污的官服,出了大理寺頭也不回地往最近的城門口去。
沒騎馬的悲痛之處就在于她足足走了三刻才走到城郊的破廟。
破廟還是那個破廟,看着比先前還要破敗不堪,明亮的月色傾瀉而下,穿過廟頂的大窟窿照亮了一小半廟内。
裴今遙從懷裡掏出火折子和蠟燭,剛要點上卻發現那根她熟悉的半截柱子上還綁着一根火把。
“啪嗒”
火苗燃燒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破廟中響起,火把的确比蠟燭更好用,溫暖明亮的光芒連破廟的角落都能照亮。
那老乞丐就是死在這破廟裡的,被發現時被擺成跪趴的姿勢正沖着廟裡的那尊佛像,堅硬的木棍從他的後//庭插入一直捅破喉嚨。
地上的血早已幹涸,滲入混合過鮮血的泥土似乎還在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很多乞丐之間并不熟悉關系也不友善,能知道這老乞丐似乎是去見人的,已是不易。
很難找到線索。
裴今遙也知道,不過她來此并不隻是來找線索的,當時也不是閑着沒事幹來故地重遊的,或者也可以說是有一絲絲搭邊。
任職大理寺的第一天,她就把蔣二秀那案子以旁觀角度重新梳理了一遍,與她推測的大相徑庭,唯有那隻燈籠不見了蹤迹。
破廟昏暗,那隐蔽的小房子更加昏暗,趙二出門絕不會什麼都不帶,柱子上的火把是蔣二秀準備的,趙二為人做派不會拿火把,燈籠才适配他的身份。
隻是那燈籠不見了,她原以為是蔣二秀帶走了,誰知是真的憑空消失。
那這就與她有關系了。
打暈她的人還未找到,或許這燈籠也能成為一條線索。
她今日來确認一番罷了。
裴今遙又将這破廟裡裡外外查看了一遍,果真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她熄滅了火把又把它重新挂回柱子上。
正要轉身回去,忽然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月光下泛出一抹微弱的光亮,若不是火把熄滅了她絕不會注意到。
是在那佛像眼部位置!
所幸之前甯安府衙門壘起來的石塊還散落在廟内邊緣處,裴今遙艱難地踩在香案和石塊上,伸手在佛像泥芯上摸索良久。
才終于摸到了個東西,用了大力将那東西扯了出來。
月光灑落在她掌心,那東西泛着一閃一閃的冷光。
裴今遙對着月亮仔細端詳一番。
隻是一枚黑色的指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