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讓下意識回頭,但手依舊并沒有收回,随時準備扶薛寶珠下車。
薛寶珠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入目的是一個身穿藍色衣裳,面容溫和,眉眼帶笑的男子往這邊走來。
又看了看望向那邊的崔讓,準備避開他的手快速下車。
崔讓看見來人,一瞬便收回目光,看薛寶珠扶着車框下車,伸着的手往前,扶住她的手臂,手上用力将她扶下車。
薛寶珠一手抓着車框,另一邊借着崔讓的力量穩穩地下了車。
這時,出聲叫崔讓的人也走了過來。
池修然恭敬地朝白夫人行了個後輩的禮:“伯母。”
白夫人朝他點點頭,眼神帶笑。
崔讓在薛寶珠站穩後才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看向池修然,微微點頭示意。
池修然似乎是習慣了他冷淡的性子,不在乎一笑,看向薛寶珠,依舊是笑容如春風:“寶珠妹妹,許久不見了。”
薛寶珠笑着看她:“池二哥哥好。”
“還是那麼乖巧。”池修然朝她眨眨眼。
薛寶珠低頭笑了笑。
崔讓輕咳一聲,開口:“池二,這兩日我沒去軍中,營中可有事發生?”
池修然是崔讓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家裡排行老二,因此親近的好友都稱他池二。
他雖然是太傅之子,文官世家,可卻愛鑽研兵法,沒有入朝為官,反而去做了崔讓的軍師。
太傅對于這個兒子向來是随性而活便可,池修然大哥為了讓池修然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力承擔起了池家門楣的重擔。
池修然上前不輕不重地捶了崔讓肩膀一下:“放心吧,安生得很。”
薛寶珠站到了白夫人的身旁,一行人往園林的正廳去,雖是花會,還是得先去拜見長公主。
白夫人和薛寶珠走在前面,崔讓和池修然在後面說軍中之事。
走到正廳門口便聽見裡面傳出說笑聲。
正首位坐着一位雍容華貴,衣裳用金絲線繡着祥雲圖案的貴婦人,正是長公主。
長公主的旁邊坐着一個身穿黃色宮裝,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正在挽着長公主的手臂撒嬌。
看見裡面的情形,池修然側頭低聲對着崔讓道:“沒想到七公主也來了,看來咱們的郡王爺又要煩死了。”
說着,兩個人的目光看向長公主右下首坐着的身穿紫袍的年輕男子,果然正一副不耐煩的神色。
此人便是他們口中的小郡王,謝朝,長公主的獨子,也是崔讓和池修然的另一位摯交好友。
一行人踏進正廳,朝着長公主問安。
謝朝原本正不耐煩地轉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經意擡頭看過來,眼神瞬間亮了。
他本來想此次花會也是像往年一樣無聊至極,沒想到崔讓和池修然竟然來了,總算他不會無聊了。
長公主與白夫人說了幾句話,又與崔讓和池修然聊了聊,還沒說幾句話,就看見謝朝站起身朝着長公主道:“娘,我們出去走走。”
說完,朝崔讓兩人使了個眼神,推着他們兩個就要離開。
“那你們就快去男賓那邊吧。”長公主無奈地擺擺手。
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她一向是了解她的性子的,同時也知道與崔讓和池修然關系最好,當下也不拘着他。
崔讓兩人朝長公主行了個禮才離開。
離開之前,崔讓不着痕迹地看了薛寶珠一眼,看她笑容溫婉地坐在白夫人旁邊,嘴角淺淺勾了勾,淺淡地讓人難以察覺。
薛寶珠雖然沒有轉頭,可餘光目送了崔讓等人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注意到,明明是最平常的一件事情。
長公主雖然身份尊貴,可向來是最好說話的,性格又和善,看到薛寶珠乖巧坐在一旁,笑着與白夫人開口:
“寶珠真是出落的越來越水靈了。”
薛寶珠雖然是崔府的表小姐,可這麼多年,白夫人帶她參加了不少的宴會,與崔府的正頭小姐沒什麼區别,加上長得好看又性格讨喜,京城中的夫人小姐沒有幾個不認識的。
薛寶珠乖巧開口:“長公主謬贊。”
白夫人拍了拍薛寶珠的手,眼神慈愛。
長公主誇贊了一句,也沒将話題繼續落在薛寶珠身上,一群人說起了其他事情。
薛寶珠松了口氣,她可不想成為衆人關注的重點,太不自在了。
坐在長公主旁邊的七公主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薛寶珠身上,皺了皺鼻子,看着就嬌氣,傲氣地瞥了幾眼移開目光。
從幾年前見到薛寶珠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
薛寶珠像個吉祥物一樣陪在白夫人身邊,臉上始終挂着得體的笑,臉都快不會做其他的表情了。
趁着白夫人低頭喝茶,薛寶珠扯了扯她的袖子:“姨母,我想出去逛逛,看看花。”
白夫人知道薛寶珠看起來乖巧懂事,其實最是活潑的性格,坐不住很正常,當即放下茶杯,臉上帶着疼愛的笑:“去吧,好好玩玩。”
說完又叮囑青玉跟好薛寶珠,仔細照顧着。
得了白夫人話的薛寶珠猶如獲得了大赦,帶着青玉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