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祭時候的校園比平時更多了些喧鬧的氛圍,三五成群跑去各個比賽場地的同學和零星拿着通知單和DV機的家長構成了今天稻荷崎熱熱鬧鬧的戶外。
道路旁邊的樹長出舒展的枝葉,替小川月擋過兩組追逐的同學,宮治帶着她轉過彎沿着小路往操場走去。
初夏的風帶着陣陣歡呼和加油聲在身邊吹過,宮治努力目視前方,但身邊如影随形的視線實在令他難以忽視。
他低下頭看着時不時偷瞄他兩眼的小川月,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頰:
“小川同學,難道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诶!沒有沒有!”
小川月快速擺手,看着她手掌晃動的殘影和欲蓋彌彰的表情,宮治微微皺眉往前進了一步,微微彎下腰在鄰桌根本藏不住情緒的藍色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鼻尖薄荷的涼意摻上了一點橙子的汁水,宮治眨眨眼,好像能聽到小川同學的心跳,似乎離得太近了。
離得好近,好像能看到宮同學臉頰上一點淡淡的雀斑。
從籃球場離開的路上小川月時不時看着宮治,總感覺此時此刻的宮同學英俊的有些過分。
雖然十個球隻進了三個總歸不是多麼可以稱道的成績,但剛剛在籃球場上,她的眼睛好像隻能看見宮同學一個人。
跳起來發力的小腿、伸直的手臂、因為重力而飛揚的發絲、蓄力時微微鼓起的臉頰、撿球時候的坦然在她的腦子裡一幀一幀閃過。
宮同學簡直明亮的犯規。
“那為什麼看我?”
小心地觀察着宮治的臉色,小川月後退半步,想起國中某次比賽後暴跳如雷的教練。
宮治聲音裡的情緒難以辨識,小川月努力尋找卻始終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低下頭看着自己的〇〇及宮同學同款運動鞋,嶄新亮白的鞋沿沾上了籃球場的紅色橡膠。
“宮同學不生氣嗎?”委婉開口,“沒拿到獎品之類的?”
小川月手裡撚着給前十名用作獎勵的護腕,決心當一個關心鄰座的好同學,而不是做一個在腦海裡重播鄰座起跳姿勢的錄影機。
“你是因為這個才看我的嗎?”
宮治直起身子隐約有點惱火,這和他感受到的視線可不一樣。
球場中心、聚光燈下接受到的視線太多,宮治确定剛剛小川月投來的和比賽絕對沒有任何一點關系。
粗神經也要有個限度吧,這樣的氛圍小川同學能說出的竟然隻有剛剛的投籃嗎?
宮治不笑的時候嘴角微微下撇,眼窩的陰影遮住了明亮的眼睛,展示出一點生人勿進的邊界感。
上午的陽光在頭頂,小川月卻感覺宮同學的影子無處不在,小川雷達滴滴作響,彰顯出不妙的訊号。
但宮治好像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隻是繼續往前走去,宮治的身影從小川月的身側刮起一陣寂靜的風,黑色的訓練短袖即将消失在餘光。
當對手在禁區持球,回防球員是否能壓制住犯規的沖動?
小川月伸手憑感覺抓住了宮治的衣角,棉質的衣服手感有些粗糙。
點球有可能被撲出來,但有些空門說進也就進了。
被拉住衣角前,宮治發誓他即将和小川月絕交三個小時直到借物跑結束、午餐開始,因為小川同學的不解風情。
宮治順着衣角的力道轉身,看見了拉住他的小川月,圓滑的小川同學露出一點棱角,彷徨的像是站在街頭找不到目的地的外國遊客,希望快快有本地人經過,通過地圖指出出口。
“再說一遍為什麼看我?”宮治重複了一遍讓他惱火的問題,灰色的眼睛像是叢林的野獸。
“因為宮同學長得好看!”
宮同學一定學過催眠術,不用戒指和鐵鍊就可以完成的那種。小川月捂住自己胡言亂語的嘴,紅着臉後退了半步。
希望待會鞠躬道歉的時候不會撞倒宮同學的身上,小川月絕望地想。
“謝謝小川同學,”宮同學的臉突然放大數倍出現在她面前,阻斷了她的計劃,那張好看又明亮的臉眯起眼睛,笑着和她說,“但是你的臉上有灰哦。”
“诶!在哪裡?”
宮治不像被冒犯的樣子,語調上揚,道謝後湊近,伸手指了指她的的臉頰,一觸即分的手指留下偏涼的溫度:
“在這裡哦。”
用手捧住流出的水,看着好整以暇抱胸站在水池旁邊的宮同學,小川月總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但手中的水紋波蕩,照不清她的臉上是否有籃球留下的痕迹。
但想起那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籃球和青峰大輝的膚色,小川月屈服了。
流水沖走了她的眉粉和唇彩,小川月拿出手帕擦幹臉上的痕迹,放回的時候摸到了口袋裡的東西。
參加體育祭一個獎品也沒拿到也太可憐了。
走到倚在牆邊,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宮同學面前,小川月強硬的握住宮治的手腕,把那雙作為獎勵的黑色護腕塞進他手裡,
“宮同學,不要生氣了,不介意的話請收下這個護腕。”
手腕陌生的觸感和巨大的力道讓宮治稍稍抖了一下,反射性想要甩開卻還是任由小川月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