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被拒絕說不失落是假的。
更何況從始至終尤嘉本人沒和她說一個字，就連拒絕都是由她身邊的男人開口。
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人了？
女生心情一下跌至谷底，以至于都沒發現陳域的發音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尤嘉站在陳域身後，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桂花香氣。
淡淡的，卻有着秋日暖陽般的溫柔感，令她心安。
是陳域身上的味道。
尤嘉低頭在包上搗鼓了會兒，然後忽然從陳域身後探出一個腦袋。
緊接着，她朝那女生遞了一個玩偶挂件過去。
這挂件本來挂在她包上，是她前幾天來木城剛換上的，幾乎全新。
“抱歉，今天真的不方便合照。但是這個挂件可以送給你。”
尤嘉話語真摯，女生胸腔裡堆積的郁結被她溫柔的嗓音治愈了大半。
“謝謝你。”女生雙手接過玩偶挂件，本來打算和同伴挽手離開，想了想還是對尤嘉說出了心裡話，“嘉嘉姐，你别管網上說什麼，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尤嘉雖然在台上出現了失誤，可至少，她憑自己能力站上了舞台。
很多模特在尤嘉這個年紀，連那場秀的門檻都摸不到。
尤嘉沒想到她會和自己說這些，張了張嘴想要回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女生朝她笑了笑，并不期待她作何回應，她隻是想把自己的心底話說出來而已。
既然已經說給尤嘉聽了，那也就滿足了。
她朝尤嘉揮揮手，旋即和同伴挽着手離開。
目送那女生和她同伴走遠之後，尤嘉轉過頭來看着陳域問出了心底的好奇：“你剛才怎麼知道我不想拍合照？”
陳域眼瞳深邃，眸光沉靜，天生一雙深情眼，和他對視時總會恍惚自己墜入了一片浩瀚星河。
男人唇角微動，反問她：“不明顯嗎？”
尤嘉眨了眨眼：“很明顯嗎？”
“嗯。”她的肢體語言擺明了是抗拒的。
“好吧。”尤嘉臉上表情有些喪。
她剛才的确是不想拍照。
不光是抗拒，還有恐慌和反感。
被網暴的時候，出于好奇尤嘉點進過一些罵她的人的主頁。
她以為那些人是現實生活不如意才會把負面情緒宣洩在她身上。
可出乎意料，很多人的主頁動态全都是一片歲月靜好，唯獨在私信裡出口成髒。
更令她難過的是傷害她的人中有很多之前還誇過她，自稱是她的粉絲。
但轉眼間，她們就向她刺出了利劍。
尤嘉雖然在看過心理醫生後可以正常出入人多的場合，但她還是無法正常面對粉絲和觀衆。
她們在她心裡的形象非常割裂，可能現實裡歡歡喜喜說着喜歡她，轉眼到了網上就開始對她口誅筆伐。
所以尤嘉才會因剛才那個女生表現異常。
她是真的害怕那女生也有兩幅面孔。
“不想做的事就拒絕，不要，覺得愧疚。我們沒有義務完成别人的期待。”
情不自禁，陳域摸了摸尤嘉垂着的腦袋。
尤嘉深吸一口氣，嗓音甜軟嬌俏，打破了沉重氛圍：“你摸我，先摸了平安再摸我，我也是貓貓嗎？”
是嗎？
陳域幽深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眼神澄澈專注。
尤嘉後知後覺被他看得臉熱，目光閃躲，嘴裡小聲嘀咕着：“餓了餓了，快去吃飯吧。”
陳域抿着的唇角忽然彎起一道向上的弧度。
是貓貓......還是隻害羞的貓貓。
因為不是節假日，再加上是中午，所以商場人并不多。
尤嘉顧忌陳域的身體，特意選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餐廳。
吃完飯後兩人沒有選擇坐可直達一樓的直梯，而是選擇坐扶梯消消食。
“下午真的不再逛逛嗎？其實我，也沒那麼累。”尤嘉大老遠從青市過來，陳域想讓她玩得盡興。
尤嘉搖搖頭，目光落在他蒼白的唇上，她不想讓他強撐。
二樓扶梯口正對着一家服裝店，陳域漫不經心掃了眼，被門口模特身上那件旗袍吸引了注意。
那是件天青色的旗袍，前面裙擺處漾着幾道青綠色的水波，左肩和胸前的位置繡了七朵淡雅的白玉蘭。
看到這件旗袍的第一眼，陳域就感覺是為尤嘉量身打造。
門口的店員看見陳域的眼神，骨子裡作為銷售的敏銳度即刻上線。
她一個健步跨到陳域面前，目光留意到他身側的尤嘉，馬上笑容滿面道：“帥哥，要不要帶女朋友來店裡看看，我看這件就很适合小姐姐。”
店員手指着模特身上的旗袍，賣力推銷：“這件旗袍顔色淡雅，很襯小姐姐的氣質。而且特意做的修身設計，很能體現女孩子的曲線美。不過小姐姐長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店裡很多款都很适合她。”
雖是推銷，但店員說的倒不是假話。
尤嘉身材和臉蛋都是一等一的出衆，就算基礎款的衣服在她身上也能穿出别樣的味道。
“去看看吧。”陳域換頭對尤嘉道。
他已經對别人将他和尤嘉誤當作情侶見怪不怪了。
“嗯？”
尤嘉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不解他怎麼突然帶她來逛女裝店。
“小姐姐要不要試下剛才外面那件？我去給您找件新的您試一下。效果肯定好。”
店員笑容熱情，順便還誇贊了一番陳域懷裡的平安。
尤嘉剛想說不用了，陳域在她之前開了口：“去拿吧，謝謝。”
店員得到指令，說了句稍等馬上便去翻找衣服。
“木城的旗袍還挺有名的，不算特産，但做旗袍的産業算是有些廣。”
“你可以試試，料子穿起來應該挺舒服的。”
陳域漆黑眸子安靜地看着她，唇瓣在水晶燈下一張一合。
“好。”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尤嘉沒有再拒絕的道理。
等店員把衣服拿過來之後，尤嘉跟着她去試衣間換了衣服。
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一想到要面對陳域的目光尤嘉忽然就有些緊張。
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蜷了蜷，輕聲道：“好看嗎？”
這件衣服不知道用了什麼料子，像是冰絲質地，穿在身上妥帖又涼爽，的确舒服。
看到尤嘉穿着旗袍出來的那瞬間，陳域眼底明顯多了層驚豔。
像雨天忽然邂逅了彩虹，無數驚喜幻化成星點綴在他的眼眸。
女孩明眸皓齒，知性溫婉，一襲天青色旗袍将她身上的古典韻味發揮得淋漓盡緻。
窩在陳域懷裡的平安看到尤嘉換裝出來，呲溜一下從他身上跳下來，好奇地翹着大尾巴走向尤嘉。
它歪着頭用腦袋去拱尤嘉的小腿。
冰冰涼涼的布料沾在它腦袋上，把平安舒服得心花怒放。
它好喜歡這個衣服！
又涼又滑，好舒服！
平安忍不住整個身子都去貼尤嘉的腿。
“好看。”
陳域看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回答尤嘉的問題。
其實就算他不回答，尤嘉根據他的表情也能知道答案。
尤嘉在外面鏡子前照了一圈，然後回試衣間換了原來的衣服。
平安圓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來看去，被衣架上一件黃色的旗袍吸引了注意。
這件旗袍上還有流蘇點綴。
平安啪嗒啪嗒走過去，圓乎乎的腦袋在裙擺處貼啊貼，尾巴翹得高高的。
這件衣服也是冰涼冰涼滑溜溜的料子。
小貓喜歡，小貓想要。
平安走回陳域身邊，對他嬌嬌地喵了一聲。
陳域垂眼，小貓這是想要那件黃色的旗袍？
平安可穿不了旗袍，它估計是想要用它當被子。
陳域還沒說話，平安又叫了一聲。
像是等不及似的，小貓跑到衣架邊，直接用嘴輕輕叼住了裙擺邊緣的布料。
陳域：......
男人抿了抿唇，先是走到衣架前把平安看中的那件旗袍取了下來，然後把平安重新抱到了懷裡。
他要是再不抱着它，它估計還能再給他看上五六七八件衣裳。
平安乖乖任陳域抱着，一點不反抗。
眼神一直落在它喜歡的那件旗袍上。
耶！小貓想要，小貓得到！
陳域視線在店内粗粗掃了一圈，目光凝在左手邊一件紅色旗袍上。
如此明豔的顔色，徐珍最是喜歡。
他心念一動，索性把這件旗袍也拿了下來。
最後去付款的時候，店員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尤嘉本來想自己付，卻被陳域阻止，說是盡地主之誼。
他雖然不是很有錢，但也沒到拮據的地步。
之前陳域和朋友合資開店做生意賺了點錢，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存款上也有點數字。
隻是他這些年過慣了節儉日子，在自己身上并不怎麼花錢。
住的也不講究。
從店裡出來的時候，尤嘉想到剛才店員一口一個女朋友，陳域好像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這算是默認嗎？
尤嘉舔了舔唇，狀似無意地試探道：“剛才裡面的店員說我是你女朋友，你怎麼不解釋啊？”
陳域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男人短暫地沉默了會兒，然後漫不經心道：“她說了嗎？”
“說了啊。”
陳域擡手摸了下耳朵上的助聽器，語氣不鹹不淡：“我沒聽到。”
尤嘉看到他這個動作，一顆心頓時又酸又軟。
她這破嘴，她就不該提。
她耷拉着眉眼，想和陳域說句對不起卻在擡眼的瞬間看見對方唇畔挂着明晃晃的笑。
他笑什麼？
......難道他剛剛是在逗她？
反應過來的尤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被瞪了也不惱，毫無征兆地低頭湊到她面前，雙眼直勾勾看着她。
“......幹什麼？”尤嘉不明所以，纖長眼睫如蝶翼般慌亂振動。
“那你為什麼不解釋？”
陳域歪着頭看她，低沉嗓音落在尤嘉耳朵裡莫名讓人臉熱。
男人俊朗立體的五官在她面前倏地放大，連呼吸都像近在咫尺。
尤嘉目光先是落在他的眼瞳，然後落到鼻梁和眼窩......
她眼神遊移，大腦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完全沒料到陳域會反問她。
這算反客為主嗎？
腦袋暈乎乎的，明明很害羞，尤嘉心底卻冒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如果她主動親他的話，他也會反客為主嗎？
尤嘉視線往下移，落在男人淺粉色的唇上，喉嚨裡莫名多了絲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