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玦和蕭長白在朱國整日裡為結交朱國大臣和連絡瑤國舊部而奔走,大合驿館裡,能跟前太子蕭琅說的上話的就隻有他的兩個近身侍衛和蒼苓.
兩個侍衛慣是沉悶,你讓他們保護蕭琅的人身安全自是不在話下,可你讓他們陪着蕭琅聊天解悶,那是不能.
溫玦自從來了朱國每天忙得是不見人影,留蒼苓一個人在驿館裡跟瑤國前太子蕭琅大眼瞪小眼.
蒼苓本就是溫玦的近身小童,那照顧蕭琅日常起居自然是落在她的頭上.
本來溫玦也不想讓自己的女人跟太子走的過近,可是太子表弟如今已是這般模樣,那他再講諸多規矩,豈不是雪上加霜,往太子殿下傷口上撒鹽?
所以溫玦也就放任了蒼苓每日對蕭琅的悉心照顧.
這一日,溫玦和蕭長白又一大早就早早出門.
蒼苓無事,推着蕭琅的輪椅,就将他推至驿館的小花園裡,在太陽底下曬太陽.
身邊兩員猛将,銀槍和李洛守在太子兩步開外,寸步不離.
此時蒼苓的手中拿裡一本醫書,此書講的是中醫人體經絡穴位要意,蒼苓還不時的拿手指,在蕭琅的身上嘟嘟點點.
銀槍還好,侍衛李洛就忍不了一點兒:
“我說千面,你能不能對我家太子殿下放尊重一點,太子天之驕子,貴重之軀,豈榮你如此亵渎!”
李洛生的高大威猛,逃亡途中,蒼苓将太子易容成女子,就讓他恨不能一刀将蒼苓給剁了,為了以大事為重,他才替殿下忍下這等羞侮,如今大家平安,這千面又不知道尊卑,随意在殿下身上戳戳點點,太子金尊玉貴,玉體豈能有失?
雖然現在已經失的不剩下什麼了,可他依然要守護殿下最後的尊嚴.
蒼苓好像沒聽見李洛所說的話.
依舊拿着手中的醫書,手中不知什麼時候,變出一根銀針,看着就要沖着太子身上的要穴紮去.
李洛的眼皮都快跳出來了.
“别動!”
在李洛阻止之前,蒼苓先是先聲奪人厲喝出聲.
“這可是人身上大穴,要是因為你紮偏了,你可别怨我.”
李洛的動作要落不落,指着身旁巍然不動的銀槍說道:
“銀槍你将公子給看好了,我馬上去叫方太醫!”
方太醫方太成,是瑤國太醫院院首之孫,一直效忠太子,方太成年紀很輕,隻比太子年長1歲,今年也才剛到弱冠之年,可他極有天份,已經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太醫之一,比之他的祖父也不在話下..
此時聽到李洛的召喚,還以為太子又出了什麼大事.
不料兩人差急忙慌的趕來,就見蒼苓早就收起了銀針,又開始在太子的身上摸索着穴位.
李洛的眼皮跳了跳,上前一步,将蒼苓的小手不客氣的打開,沖着方太成恭敬的說道:
“方太醫,你快來看看殿下,這個混賬,自己不通醫術,剛剛居然在太子的身上拿針亂紮!”
李洛不贊同的瞪了一眼毫無作為的銀槍.
“你就這麼光看着,這厮粗魯的對殿下動手,也不阻止?”
銀槍輕嗯一聲,避開李洛的言語攻擊.
兩個大汗用眼神厮殺起來.
蒼苓給方太成讓路,讓他給太子殿下把脈.
方太成細心把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意思是太子無礙,還是老樣子.
蒼苓沖李洛恨恨的瞪了一眼,然後調轉車頭,将蕭琅往更遠離他們的地方,推遠了一點.
“殿下你看,你家侍衛防着我呢,我這明明就是在拼命救你,可他卻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叫太醫,有本事讓太醫治啊,你瞧瞧他們一個個的畏首畏尾,你要是早讓我這麼上手,指不定現在都能跑了.
延誤病情,庸醫殺人~”蒼苓邊說邊走,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幾個人都能聽見.
方太成臉紅如瀑,用袖子掩上臉就快步走了.
這鸩毒厲害,乃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鸩是一種傳說中的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凄厲,羽毛紫黑色,因食各種毒物所以其羽毛有劇毒.
後宮常用鸩的羽毛或糞便置與酒中,治成鸩酒,害人性命,這鸩酒毒性很大,幾乎無解.
太子中而未死,已是大幸,他們太醫院哪有手段讓人起死回生?
不是自己不醫,是不能,也不會醫啊.方太成羞愧的掩面走了.
獨留兩個傻大個,還呆在那裡熱淚盈眶.
李洛看到方太醫也束手無策,又忍不住兩淚汪汪,想他家太子本是何等俊秀人物,身份尊貴,瑤君無道,毒害親子,虎毒尚不食子,可那王座上的人為了權利,真是泯滅人性.
都言皇室無父子,手足親情,實不欺我也.
兩個大個頭侍衛眼眶紅了.
蒼苓扭頭一看這兩人模樣,更是惱怒,幹脆又将蕭琅推得離他們兩個沒用的東西又遠了一點兒.
“殿下,你也别灰心,你要相信我千面,我雖然現在醫術不怎麼地,可隻要我堅持不懈的繼續自學下去,肯定能将你治好,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你相信我的話,就眨眨眼睛”
一雙琥珀色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蕭琅,讓蕭琅自中毒以來第一次這麼被人期待,那他那顆日漸頹廢的心又漸漸恢複知覺.
見蕭琅真得眨了兩下眼睛.蒼苓高興壞了.
不自覺湊到蕭琅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殿下,其實我有一個秘密……”
嘀嘀咕咕,蒼苓到底說了什麼,蕭琅表示一個字也沒聽懂,但小童吐氣如蘭,因為過分湊他很近,特殊的體香傳到鼻間,到是讓蕭琅十分心猿意馬.
感覺下一秒身子就要爆掉.
蕭琅是守禮之人,除了他的選侍,很少跟女人這麼接近.
蕭琅的臉頰酡紅,蒼苓退回來有些奇怪的沖着蕭琅問道:
“殿下,你都聽清楚了嗎?
如果你想要近早的好起來,就一定要配合我~”
因為蕭琅現在這情況有點接近于植物人,或是栓了全身.
蒼苓本來想着通過萬能中醫針灸替他打通全身經脈,可奈何自己實在是個新手,李洛對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等她這真正學成,還最少要再摸索幾年,可蕭琅他能等嗎?
眼看曾經清俊的太子一日消瘦過一日,眼中的神采也不複往昔.
如若不是他身不能動,恐怕早已存了死志.
以前的太子多寵蒼苓啊,她又怎麼能忍心看着太子日日受此折磨.
關鍵她随身帶着的超市居然還有醫療機構,要說這劇本不是提前寫好的,她都不信.
隻是這些個吊針鹽水拿出來,别說太子讓不讓他醫治,她保準比誰死的都快.
大概率是死于銀槍的槍下,或是李洛的鐵拳之中.
所以蒼苓剛剛想跟蕭琅商量的是,他們逃亡途中,路經一奇山,曾在山洞中挨過一夜.
那裡離朱京50裡,如果她們兩個能避開耳目,隻身前往,相信不過一月,蕭琅的病情定能減輕.
可難就難在他們兩個如何在銀槍和李洛的監視下,離開驿館去往荒無人煙的山洞.
而太子見到她那些東西後又會不會替她保密?
蒼苓心想君子還有所不為,到不是她不夠信任溫玦,隻是這種事情說出來實在匪夷所思,知道的人越少,她的生存率越高,畢竟,溫玦現在也不過是将她當成他的一個妾室,将來等他們大事已成,他娶了正妻,她跟溫玦這事兒還不知道如何善了.
此時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武安侯府和太子突遭大難,也該是她蒼苓報恩的時候了.
雖然有着暴露的風險,可她是蒼苓,蒼氏集團的小公主,大不了一命嗚呼,又穿回去了.
哈哈.
想太多容易老.蒼苓又在蕭琅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他聽不懂的話,然後就走了.
蕭琅的近身侍衛見這位祖宗總算是走了,還老懷安慰的将蕭琅推回了屋,他們兩個對蒼苓這個忽男忽女的古怪書童還是感情複雜的.
要是沒有她,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離開瑤國.
太子遭此大劫,要是沒有她從中解悶,恐怕會日益消沉.
可這事有兩端,這小童對他家太子忒是沒有敬畏之心,瞧瞧今天下午那是幹的啥事,你說你還拿着醫書研究着,就敢用太子的千金之軀做針灸實驗了~
這要是萬一給紮壞了,他們不得以死謝罪.
太頭秃了.
銀槍好生伺候着蕭琅入睡,然後又跟李洛兩人守在了門口.
雖說朱國相對比較安全,可他們依然不能大意,讓太子遭此大辱,他們不能不算是失職.
今天醜時溫玦還沒有回來,看來是跟蕭長白又在朱國哪家大臣那裡飲宴至天明了.
最近這種事時有發生,讓蒼苓想怒也怒不出來.
既然他們有家國大事要忙,那她就隻能先救太子殿下了.
蒼苓偷偷給溫玦留了一封書信,
言說自己在夢中有高人指引,欲治太子之疾,可去蒼山之巅.
所求必有所成.
蒼山是天子發迹的神山,相傳有神靈庇佑.
蒼苓将信寫得莫測高深,然後約定歸期為一月之後.
再然後就趁着夜深人靜,偷摸至驿館太子房外,先用調虎離山之計引走了李洛,再用麻醉針射暈了銀槍.
然後闖進太子的房間,說了聲得罪,将太子拖到輪椅上推走.
這輪椅可不是這個古代常見的輪椅,而是她蒼苓超市的現代産物,
主打一個自動便捷快速.
同樣的信也丢到太子房間一封,也免得那兩傻大個,全城搜捕,大張其鼓的抓她.
蒼苓偷偷将太子拐出了驿館,然後也不管什麼尊卑有序,男女之别,一屁股坐到蕭琅的腿上,兩隻手替他操控着這輛自動輪椅,飛速向森林方向逃蹿.
其實蒼苓在這朱京也是哪也不識,她想摸去那個30外的山洞也沒那麼容易.
好在這朱京依山傍水,重巒疊嶂,她想帶蕭琅尋一處隐秘之地,并非不易.
也不知趁着月色,蒼苓跟太子行出了多少裡,也沒見有人向她追來.
一個是她的速度夠快,另一個她的換裝術高超.
蒼苓專找小路偏避之地而行.
居然一路也沒遇到險阻,蒼苓心想可能古人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睡覺飲酒作樂到天明的,都是像她家那位心懷天下,位高權重的大臣.
平民百姓怎可能揮霍度日,還不得順應天時,要不怎麼說這個朱國國君賢名呢.
瞧瞧這治下夜裡安穩程度,就知道他的國家百姓安居樂業.
兩個人在荒郊野嶺一路急行,前前後後換了4次衣衫,除了聽到一些雞鳴狗叫之聲,還真沒遇見一個活人.
蒼苓心想白瞎了她這麼大張其鼓,再看身下的蕭玦,那眼睛看她的目光又變成了沉思.
蒼苓心想,你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我到底是何方妖孽.
以後有你更吃驚的,隻要等你當了瑤國的國君,記得今日的相救之恩,别把她一把火燒了,她今兒個這一次自暴其能就不虧.
蒼苓又調節了一下車速,然後靠在蕭琅的懷裡,輕輕的對他說: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現在有不下100個問題要問我,我呢,也不是要劫持你,就是想帶你去個沒人的地方,治好你的傷.
雖說我其實沒什麼準備吧,但也不至于将你我給餓死.
你現在人不能言,身不動用,正好任我擺布.
太子殿下對千面極好,千面無以為報,就隻能出此下策.
唉,你覺得我們在哪裡停下好呢?
這裡夠偏僻了嗎?
要是萬一遇上什麼豺狼猛獸,我們~”
剛說着呢,就聽遠處山上傳來一聲狼吼
“嗚哦~~~”
然後就是群狼呼應聲”嗚哦~~~”
在這夜黑風高,樹木林立,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間小道上.
蒼苓抱着蕭玦的身子抖了抖.
“蕭,蕭玦,我們,不會是被狼給盯上了吧~”
完了,光顧着躲人,跑進大深山裡了.
這玩意可比人更厲害吧.
蒼苓馬上停下電動輪椅,摸出簡易帳篷,開關一按,帳篷已自動搭起.
蒼苓将蕭琅推進去,自己也敢忙鑽了進去.
“這玩意兒應該能防住狼吧?”
防住個屁!
蒼苓又拿出睡袋棉被等物先行放好,然後又打着手電筒偷偷出去.
将超市裡的肉食區的生肉遠遠堆在帳篷的右側,足有一座小山那麼高.
這麼多肉夠你們狼一家吃一頓飽飯了吧,雖然是可惜了點,但有肉吃,就不會吃她倆了吧.
滿天神佛保佑,是她蒼苓料想不周.
今夜且先如此,明日再想其他辦法吧.
蒼苓連忙又鑽回了帳篷裡.
心想着有肉吃,就不會将她跟太子撕碎了吧.
蒼苓心怕怕,就苦着臉來到蕭琅的面前,癟着嘴巴,看着都快哭了.
“對不起啊蕭琅,害的你要跟着我一起以身飼狼,我……”
蒼苓怕的渾身發抖,沒辦法又一把抱住蕭琅的身體.
這好歹是個成年男人,雖然不能動,也是有安全感的.
蒼苓哭哭啼啼的就睡倒在蕭琅的懷裡.
很快外面就有了動靜.
蕭琅聽着這個像房子的帳篷外有此許的抓撓聲,然後更多是的吞噬肉類的咀嚼聲.
嗚嗚咽咽,直到鬧了半夜.
然後才漸漸聲息.
蕭琅看一眼懷中睡得淚眼朦胧無知無覺的小人,很想沉沉的歎息一聲.
可他現在動不了,他也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不能動啊.
蒼苓被這一吓,又有個相當舒服的人肉抱枕,不知不覺就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等她醒過來,蕭琅正囧囧有神的盯着她看.
蒼苓不好意思的起身:
“抱歉啊殿下,我昨晚受到了驚吓,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其實蒼苓是想着,她該做的都做了,再加上怎麼也得有點主角光環,不會真的在這深山老林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