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眼眸彎彎,擡眸看着布坊,伸手看到樣闆上的帶着紋繡的丹青色料子。
“姑娘好眼光,這是青州來的來的料子,都是貴人公子小姐穿的。”
穆華挑眉,指着身後的阿緣:“給他做兩身。”
随即給老頭和阿光分别選了兩套,寫了尺寸,說好等過兩天再來拿。
穆華交代完,轉頭看向阿緣:“老闆娘,看看有沒有現成的成衣,給我阿弟試試。”
老闆娘楞了楞,看着乞丐似的阿緣,眸色一亮:“呦呵,穆姑娘,這是哪來的阿弟啊,我看這小郎君俊的很。”
穆華勾起嘴角,聽到别人誇阿緣,感覺自己臉上也倍有面子,轉眸看向一邊的錦白布料透着錦紋,銀絲暗紋低調貴氣。
“這套好看。”
“哎,那套也給他試試。”
“哎呦,這套也好看。”
穆華完全開啟瘋狂購物模式,有錢了之後,腰杆子都硬氣幾分。
阿緣簡直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修長的身形,多一分少一分都缺了點風味,富貴的金枝玉葉,盡管現在素衣破布,卻藏不住,偏偏美少年原來長這樣。
阿緣擡眸看着她,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太多了,我不用……”
穆華伸手勾了勾阿緣高挺英氣的鼻,帶着暴發戶的霸道,彎腰探頭過去:“弟弟,我很窮嗎?”
阿緣一愣,張開嘴輕咬了一下穆華的手:“富得流油。”
穆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抽回手:“你屬狗的。”
不,是屬狼的。
阿緣勾起唇角,日漸熟絡,眼中的棱角慢慢變得柔和:“我很好養活。”
穆華突然來了興趣:“仔細說說。”
“你幫我,我替你賣命。”
穆華以為他在玩笑,勾起嘴角:“為我賣命,怎麼賣法?”
阿緣語氣堅定,清朗的聲音如白浪拍岸:“從生到死。”
原本笑着的穆華突然被這一句擊中一般,琥珀色的眸子久久才平複,笑容收斂地看着阿緣:“小孩,我是醫者,就你隻是舉手之勞,你的命是自己,好好留着,别放在别人手裡。”
阿緣薄唇緊抿,還想解釋,隻是沒等開口穆華就轉身繼續去挑衣服。
量完尺寸後,阿緣直接被穆華送去澡堂,中間派去阿光跟着他一塊進去。
而穆華則是拎着大包小包先回醫館,不過她倒是很好奇,阿緣收拾幹淨之後,到底俊成什麼樣。
走到半路,一直若隐若現地感覺到身後總有目光注視,以為是阿緣跟過來,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
心中留有疑問,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拐角處走進一處民巷。
原本跟在後面的腳步聲也跟着加快。
直到了死胡同時,緊跟的穆華已經不見蹤影。
跟蹤之人一轉頭感覺脖子後面猛然一痛,一枚銀針幹脆利落地紮進脖後,完全無法動彈。
穆華語氣帶着寒意地看向跟蹤她的男人:“為什麼總跟着我!”
“……”
男人閉眸不言,穆華的銀針倒是叫他出了一身冷汗。
穆華走到前面,看着那人的臉,一下子愣住,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卻說不上來從哪裡見過,身形高大,淡漠的神情中帶着貴氣,直覺告訴穆華那雙眸子她曾經看着。
穆華收拾心裡的疑惑,再次開口:“是讓我再紮一次,還是你自己開口?”
男人淡淡的聲音響起,仿佛帶着無奈“你是醫者,找你自然是看病喽。”
穆華冷笑,誰家好人看病連着好幾天暗中跟蹤。
剛想說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警惕地回頭一看,發現兩個接應男人的黑衣人站在房頂上。
原本被治服的男人已經震開銀針,扭動脖子,語氣淡然:“你這姑娘針法不錯,就是手勁兒太大了。”
話音落下,看到房頂上下來兩個黑衣人影,護着男人離開。
穆華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眸色沉沉,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直到回去澡堂接人,看到門口已經洗完的阿緣,乞丐小狗似的蹲在門口,眼睛紅紅,不知道還以為是誰欺負他了。
阿光伸手擦了擦汗:“我可沒欺負他。”
穆華哭笑不得,那雙眸子通紅,裡面全是不安,漂亮的眸子失去光亮。
穆華轉移注意,看着他身上的成衣:“站起來給我瞧瞧?”
阿緣反應平淡,似乎還沒從方才的情緒中出來。
果然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什麼穿在身上都能帶着貴氣。
阿光看着穆華的笑眼,還有阿緣身上的衣裳,垂眸眨眼,抱着手臂靠在一邊:“女人嘛,不都喜歡俊的嗎?不過是長了張俊臉,就把你們這個個迷的五迷三道的。”
穆華聽出阿光話裡的揶揄,回頭瞪了他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穆華的注意力轉移,感覺手腕緊了緊,看見他拉住她的袖口,眼睛中是無聲的控訴。
穆華甚至感覺自己在他眼裡已經成了那個有了錢就變壞的壞女人了。
無可奈何地伸手一把揉了揉他的頭:“對不起,我下次去哪裡先告訴你,好吧。”
阿緣低頭長睫微顫,雖然出來之後沒有看到穆華以後,心裡的恐慌還沒有消除,聽到她這麼溫柔地跟自己道歉,還是決定原諒她。
緩緩松開手,起身乖乖跟在她身後,不經意地朝阿光看了一眼,高挑顯瘦的背影竟然有一點狗仗姐勢的架勢。
阿光看着兩人,默默吐槽:“這哪裡是撿來個病人,簡直就是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