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頭虛弱地躺在木塌上,渾身骨頭酸的沒有一點力氣,輾轉反側的睡不着,仍舊是閉着眼。
門外傳來腳步聲,昏暗角落裡出現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
常老頭眼神先是一愣,随即眼色舒緩,支着胳膊,從床上坐起來:“昔日一别,師兄我們數年未見了。”
黑衣老頭聲音低沉陰郁:“還不都是因為你,非要跟谷主對着幹。”
常老頭嘴角苦笑,渾身被汗水侵透,聲音帶着虛弱:“我同神醫谷數十年前就已經沒有瓜葛了。”
老頭冷哼,邁步坐到床旁,伸手探住常老頭的脈象,接觸的瞬間,眼神一動,語氣從冷淡轉變為嚴肅:“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常老頭眼睛一直看着師兄,看的出神,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那孩子不容易,饒她一回吧。”
“你覺得可能嗎?當年若不是她娘,谷中何故會引起朝廷的圍剿猜忌!還是說你早就忘了,谷主對你的恩情!”
常老頭說話有些費力,伸手捂嘴輕咳:“谷主與我有恩,常十七一輩子都忘不了,可是師兄,當初恩怨,孰是孰非,何必落在一個孩子身上,師妹下落不明,她的女兒舍在這邊陲之地,便是不想風波再起。”
黑衣老頭臉色一沉,仿佛觸碰了禁忌:“别跟我提她!”
常老頭抿着唇,無奈地歎了口氣,隻是咳嗽得越來越厲害。
黑衣老人一把甩開常老頭的手,語氣克制怒氣:“現在跟我回去,我帶着那丫頭的人頭,落下老臉,也要求谷主救你!”
常老頭渾身沒有力氣,還是搖了搖頭:“師兄,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不想回到那個令我厭惡的地方,不想滿手鮮血……”
“那個地方?那是你家!!”黑衣老頭一句話激怒,伸腿一把将旁邊的凳子踹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十七,放下這裡一切跟我走!我去求谷主,刀山火海,給你一條生路。”
常老頭閉着眼睛,伸手撥開脖子後面的頭發,咬牙拔出一根銀針,顫抖着手,遞到黑衣老頭的面前。
黑衣老頭看到銀針的霎那,原本陰郁的眼神一愣,眼中情緒複雜。
常老頭無力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空氣陷入沉默,黑衣老頭皺眉,被氣地一拳打在木塌上:“我是真沒想到啊,當初最吊兒郎當的蘿蔔頭,反倒是成了聖人,就算你保住那死孩子,你呢!谷主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常老頭眼神釋然:“師兄,這麼多年不見,我很想你,想當年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多年沒有回去,不知道山中桃花開的可還燦爛,還有那桃花醉,倒是叫我終生難忘……”
常老頭聲音哽咽,呼吸也變得費力,還是勾起嘴角:“我就知道,師兄最疼我,不知有沒有給我帶谷裡的桃花醉啊。”
黑衣老頭眼神複雜,從袖口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酒壺,扔到常老頭身旁,随後便轉身離開。
常老頭一愣,隻是小孩一樣彎了彎眼,帶着哽咽:“人生百年,能喝上這一口陳釀美酒,值了。”
————
黑衣老頭從廟裡出來,走了老遠慢慢停下腳步。
“出來吧,一直跟在老夫身後意欲何為!”
無人處傳來動靜,一道身影從昏暗中走出來,阿緣臉色低沉地看着他,黑眸中帶着寒意,聽到兩人之間地對話,才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
“把解藥交出來!”
清冷的聲音冷若寒冰。
老頭一愣,看着阿緣的那雙眼睛,莫名有種熟悉,冷哼一聲:“年輕人,你好大的口氣。”
阿緣眼神耐心很快耗盡,腦海裡知道這人一定害了常老頭的人,穆華這麼傷心也一并算到他頭上。
隻是霎那之間便到了老頭面前,身形輕快,動作如同鬼魅。
老頭雖然年邁,身手卻異常敏捷。
交手中眼底驚訝地看着他:“受了重傷還敢同老夫打,就算你身手再好,硬鋼易折的道理,不懂嗎?”
說着袖子裡冒出一道白煙,阿緣皺眉,飛身一轉,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盡管避開了白煙,還是被黑衣老頭巴掌打在胸口,一口鮮血湧出。
阿緣見了血,眼底的嗜殺反而越來越重。
原來盡在掌握的黑衣老頭聞到血中味道的瞬間,仿佛見了鬼一樣,往後退了一步:“你究竟是誰!你身上怎麼會……”
阿緣抽開腰間的匕首,再次向前撲過來,必須要要到解藥不罷休的架勢。
黑衣老頭眼神發沉,瞳孔帶着驚詫,隻是瞬間便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
“原來是你!沒想到是你!”
阿緣此刻腦子裡隻有殺人的念頭,目無表情:“把解藥交出來!”
黑衣老頭眼中由警惕變成了諷刺;“殺神也會落到這幅田地。”
阿緣眯着眼,聽着他的話,莫名感覺頭疼,卻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我沒有解藥……若真有救他的法子,他是我師弟,我會看着他送死?”
老頭眼神複雜,轉身一陣輕功,不見蹤影,隻是剩下黑眸沉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