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自當以人為本,鬼神之事荒謬至極!”
裴一雪:“信則有不信則無。”
裴宣瞪他一眼,自然不想過多讨論此事,甩袖離去。
廖秋白若有所思打量起他,随後也離開了此地。
裴一雪沒在意這個小插曲。
翌日晌午,他打着預防風寒的名義剛給謝玉書喂了碗溫養嗓子的藥。
這藥難得,也苦得很,他從袖中摸出蜜餞,尚未遞出,院外就傳來敲門聲。
謝玉書瞧了眼他伸進袖口的手,似以為又是什麼别的藥,快步出了屋子,選擇去開門。
裴一雪看着人逃似的背影,嘴角不禁彎了彎。
沒一會兒,院門口傳來廖秋白的聲音。
“我找一雪。”
無事不登三寶殿。裴一雪雙眼微眯,邁步出了房間。
他裝作沒看見門口的廖秋白,朝院門邊的謝玉書攤開手,遞上黃色紙包。
笑說:“阿書,藥味很沖,我隻是想讓你吃個蜜餞壓壓的。”
廖秋白面色微凝,直接越過謝玉書,“一雪,好久不見。”
謝玉書看了看廖秋白和裴一雪,就準備出院門給兩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裴一雪緊忙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餘光中,謝玉書果然駐步,往他這邊趕來。
可沒等到該來的人,廖秋白卻先一步來到身側,擡手替他順氣。
當那隻手摸上後背,裴一雪的臉上表情差點兒沒繃住,随即一口氣沒喘上來,止不住地咳嗽。
這咳的比他裝模作樣地假咳要真實得多,嗆出來的淚花讓他兩隻眼睛變得濕漉漉的。
他擡眸望向立在那方躊躇不定的謝玉書,聲音盡顯委屈:“阿書——”
那人這才邁着步子到這邊,将他從廖秋白手裡接過。
裴一雪靠着謝玉書站立,與廖秋白盡顯疏離,“裴少夫人來此,有事嗎?”喉嚨由于方才的咳喘,略帶沙啞。
“無事便不能來尋你嗎?”
“無事,裴少夫人為何要來尋我?”裴一雪好笑道。
“一雪。”廖秋白失意道,“你我之間,定要說話如此生分?”
裴一雪心中直犯惡心,“還請裴少夫人勿要再說令人誤會的話。”
這人來,準沒好事。
廖秋白垂下眸子,瞧不清眼中情緒,看起來像是在哀傷。
大抵和從前一樣,等着他去妥協和安慰。
裴一雪暗笑,别說他清楚,主角受絕不會為他這個悲情男配傷心,藏住的情緒,多半是“算計”“陰狠”。
就算此人真的傷心,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帶雨,他也不會有絲毫情緒波動。
“裴少夫人若沒什麼事,就請回吧。”他說,“我和阿書還有些事要辦。”
廖秋白藏在袖擺下的手不由攥緊,“我來确有一事。”
裴一雪還是低估了裴家不要臉的程度,廖秋白來此竟是想讓他承包的這些藥田為裴家所用。
不僅如此,還要擴大承包土地的範圍,要他做個免費勞動力參與打理。
裴一雪提醒道:“我與裴家已無任何關系。”
沒什麼關系還敢提這麼不要臉的話,憑什麼認為他會答應?就憑眼前這位主角受麼?
廖秋白臉上的笑,宛如春風,“家人之間哪有隔夜仇?你鬧了這麼久的脾氣,也該消氣了。
父親說,隻要你回來便好,以往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這是話裡話外都将錯歸在他的頭上。
裴一雪瞄了眼謝玉書,頓時有了個主意。
他不介意陪主角受演演戲。
他低下頭沉默半晌,再次擡頭,眼眶已經染上幾分绯色。
“何為既往不咎?我曾在裴家受盡欺淩,連一日三餐都成了奢望,如今倒也是我的錯了?罷了,父親若想我認錯,我認,隻是恕我不想再回裴家了,我也沒有第二個外祖父為我留下幾百萬兩來換這個自由身了,還望裴少夫人成全。”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謝玉書看向廖秋白的眼神多了絲憎惡,而看向他時明顯多了幾分憐愛。
不等廖秋白辯駁,裴一雪再接再厲賣起慘來。
将曾在裴家遭受的排擠和莫名被扣上的罪名,自顧自地訴說了一遍。
他說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廖秋白心知肚明,因為他在裴家落到萬人嫌的地步,少不了這人的功勞。
設局将人推向深淵再解救,乃僞君子為達目的的慣用伎倆。
而廖秋白卻把錯全全推給裴家下人,知道此次談不攏,也沒多待,留下會回去徹查此事,要給他一個交代之類的話,便離開了。
裴家終歸還是要些臉面的,派廖秋白來騷擾過他之後,便沒再派人過來。
不久藥田迎來第二次大豐收。
可當裴一雪再次帶領商隊來到縣城時,先前合作的藥堂都突然變了卦,拒絕收購藥材。
問其緣由,老闆也隻是連連擺手,急切地要将他們趕出藥堂。